」
B 把我綁在了書桌上。
皮帶綁得太緊,我動彈不得。
燈熄滅了。
我不敢發出聲音。任由黑暗降下來。
燈亮了。鬼影出現,又消失了,無事發生。
B 看起來有些掃興。她說:「看來只要在寢室里活動,不出門,不發聲,鬼影就不會來殺人呢。」
C 冷冷地說:「那不是挺好,可以下床活動活動了。」
她跳下床,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走了。
A 忽然說:「我也有個想試驗的。」B 讓她講,A 卻只笑了笑。
……
晚十二點,A 在我身上捆了繩子,她拿著繩子的一頭,坐在床上,隱沒于黑暗中,時不時忽然拽一下繩子,讓我在宿舍跌跌撞撞地走動。
我滿心惶恐,死死的壓著牙,不發一聲。
在黑暗中,我幾次撞翻了椅子,撞到桌子上,發出巨大的噪音。
但奇怪的事,鬼影竟沒有發現我。
它只對人的聲音敏感。
B 顯然也立刻發現了這點。她若有所思地說:「換我試試。」
……
這一次,過了晚 12 點,B 故意在黑暗的宿舍里里走來走去,她踢倒了桌椅,又踹床柱,什麼也沒發生。
然后,她忽然手機照了照我。
我被捆在 A 的床柱上,手腳不能動彈,只能看著她。她要做什麼?
刀光一閃,B 忽然朝我揮了下匕首。
我脖子一涼,突然窒息。
在手機的亮光中,我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快速地膨脹起來,一下鉆入了 B 的身體。
B 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根本感覺不到那黑影。
那是……鬼影嗎?
我睜眼,坐起來。
11:00。
我的腰很沉,腿很酸,整個人像被巨大的重力壓在地上,根本沒辦法像人一樣走路。我想匍匐在地上,不想站起來。
我甚至已經沒有力氣感到絕望了。
為什麼不能痛快地去死?而要讓我死去活來的?
我粗喘著氣,好不容易凝聚起力量。我說:「別浪費時間了。鬼影只有在動手的時候才會化為實體。我可以做誘餌,你們來抓它——」
「我相信你說的話。」B 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我后半句話生生咽進了喉嚨。我很震驚,不知道 B 怎麼突然轉了性。
B 看看我,又看看 A。
她跳下床,拿了一面小鏡子,端詳了幾秒自己的臉。
收起鏡子,B 說:「我睜開眼,覺得自己根本不像熬了夜,特別精力充沛。A,你殺人以后,都是這樣的感覺嗎?」
C 忽然站了起來,走到 A 床前。我也爬了起來。
每個人都直直地看向 A。
A 低著頭,臉色發青,渾身發抖。
B 說:「你真能藏,你果真有瞞著我的事情……和鬼影的性質有關,對吧?」
第 6 天
2
A 突然拔腿就跑,C 動作極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像摔茶杯一樣把 A 揪了回來,B 則順勢將 A 按在了地上。
B 的膝蓋狠狠頂在 A 的后脊上,在 A 的呻吟聲中,B 冷冷地說:「逃有什麼用?最后還不是要死回宿舍來。張嘴說話唄。」
A 卻緊緊閉著眼,也死死閉著嘴。
我腦子里迅速地思考。從 B 逼問 A 的第一句話開始,我的思維就像閃電劃過天空,不斷對著我的記憶放電。
「最開始就是她發信息,告訴我們有鬼影進來的。」我說。「為什麼呢?A 為什麼把那東西取名為鬼影?出于什麼原因?她是第一個看到鬼影的人……這又是為什麼?」
C 敲敲 A 的頭,冷笑著說:「因為她就是冒充鬼影的人吧?」
這句話剛落,A 忽然瘋狂地吼叫起來。我們都嚇了一跳,B 更使勁地壓住了 A。
「誰有可能把自己頭削掉?你們不要找不到目標,把我當出氣筒!」
A 充血的眼睛從我們每個人身上掃過。
她的面部表情極其猙獰,我都認不出那曾是溫和恬靜的 A 了,嚇得直往后退。
B 說:「她力氣可真大,要不是我力氣更大,剛才差點就把我甩出去了……是不是殺人讓你得到了力量?」
A 突然僵住了。
B 又說:「殺了 D 以后,我突然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比以前還有勁。」
A 開始發抖。B 坐在她身上,又以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觀察者目光直直盯著她。
「我的直覺告訴我……」B 滿滿地說。「鬼影的真相,和我們目前的境況有關。這個宿舍里,有種能量在流動。這力量是零和的。你有了,我就沒有。我殺了你,我就更有力量了,是不是?」
B 從腰后拔出匕首來,她用鋒利的刀刃,輕輕拍打了幾下 A 的臉。
B 的話令我震驚。
怪不得我手腳酸軟、渾身無力。我的力量都被 B 吞了去?這宿舍怎麼會有這樣的運作方式?和鬼影有什麼關系?
我突然聯想到,B 在殺我時,鬼影竟悄悄地進入了 B 的身體……
那是一種……趨于流動的方式。
A 忽然大喊大叫,打斷了我的思考。
「這個宿舍里,我給你們打掃衛生!我給你們調解關系!我給你們關燈、帶飯!我干了這麼多事,出了事以后呢?我死得最多!公平嗎?!老實人就該遭罪嗎?!」
她狠狠盯著我們,眼睛里的血絲爆了,眼眶里都是鮮血。
我被她忽然的爆發震撼了一瞬。
在這一瞬里,A 突然伸手去抓腰側的匕首。
B 的匕首一下插進了 A 的手掌。
A 發出一聲極為痛苦的慘叫。B 隨手將 A 的匕首繳走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我和 C 兩個人默然無語,只震驚地睜大雙眼。
B 冷冷地說:「想耍花招,你嫩點。」
B 抬頭看向我和 C,我倆因為她手段的暴力,她眼睛里的淡漠而大受震撼,還在原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