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支使 C 拿了條腰帶,反手把 A 綁上了,系在床柱上。A 兩條腿不停蹬踹,我與 C 合理,把她兩腿也綁上了。
干完這些,我兩手直顫。C 也不好過,她腿抖得差點站不起來。
我們都戰戰兢兢,小心看向了 B。
B 表情冷漠地看著 A,不像在看一個人,倒像是看一具尸體。
我看著兩手上 A 的鮮血,模糊了手心的正字。
腦子里凌亂地整理著想法:照 B 的說法,宿舍里的力量是流動的。那麼……我們互相殘殺,最后勝利的那個人……就能出去了。
A 什麼時候突然有了精力,從床上起來梳洗裝扮的?在我被割喉的第二天。
心里有種瘋狂的力量,如旋渦般統治了我。
不要這樣想!
殺了鬼影!殺了鬼影我們才能出去!
……
我對 B 說了昨晚的情況,詳細描述了鬼影是如何進入 B 的身體的。
「它一定有某種掌控力。」我說。「可以促使我們互相殘殺。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在鬼影侵入人體的剎那,殺死它。」
B 忽然臉上掛起微笑,她說:「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臉上絲毫看不出端倪。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B 到底怎麼想的?
我看看 C,C 靠在柜子上,兩手抱著自己,滿身蹭的都是 A 的鮮血。她以尖銳得可怕的目光看看 B,又看向 A。轉眼,又看向我了。
我心臟震動了一下。
我可以肯定,她們沒有相信我。她們不相信任何人。我們之間,已經毫無信任可言了。
我洗干凈雙手的血,從宿舍里溜出去,跑向了宿管房間。
我心里哀求著,希望宿管的門能立刻打開,我想見見除了 A、B、C 之外的人。
我真渴望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已經被鬼影纏身,沒有一個人腦子正常了。
宿管的門緊緊關著,我用拳頭砸門,砸了幾下,渾身軟得沒了力氣,拳頭一下砸在了墻上,震得我骨肉生疼,一下讓我清醒過來。
墻?
我退后幾步,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刀,是從墻里挖出來的。
鬼影,是從墻里流出來的。
宿管與我說完話,從墻里消失了……
墻、墻、墻……這里唯一的共同點,是墻!
……
想明白這點,瞬間,我連呼吸都暫停了。
我不斷地循環我腦子里這些駭人的想法。
忽然,我抽出懷里的匕首,拼命地戳墻,將墻面上的瓷磚撬了下來。
我割了一塊褲子兜上的布料,又在指頭上劃了個口子,忍著痛,用血寫下了一行字。
在我寫字的時候,遠遠地,我已經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了。
「噔噔噔」,有人走了下來。
我手瘋狂地顫抖著,將布料塞入了瓷磚和水泥的縫隙里,牢牢封死了墻面。
B 走下樓來時,我倆互相對視。
她一只手抓刀,看向我。
我看了看手心。
正好六個正字。
第 7 天
1
在 B 離開后,我隔了十分鐘才回到寢室。
A 已經蔫在地上,像萎縮的茄子。她失血過多,臉色發藍。我將 A 手上的皮帶解開,把人扶到了床上。拿了傷藥給 A 涂上。
C 看著我的舉動,罵道:「偽善的瘋子!」
她不斷冷笑,一點也看不出平日開朗活潑的影子,像是惡魔附體了。
我、B 和 C 都躺在床上,手里捏緊匕首。
A 已是俎上之肉。她沒有武器,腳還綁在床柱上。只有我們三個,是這場游戲的玩家。
然而,零點剛到,A 突然發出一條:
不要出聲!有人進了宿舍!
群里,C 說:你還想繼續玩?
A 沒有回應。
半晌,C 又發一條:怎麼回事……我臉上有滴……
「消息已撤回。」
……
一聲凄慘的尖叫響徹整個寢室。
黑暗中,C 爆發出一陣瘋狂地大笑。
她的手機掉在一邊,照亮了她的模樣。
她半身伏在床鋪間的樓梯上,一只手牢牢抓著匕首柄,而刀刃,深深陷入了 B 的胸口。
濃稠到可怕的黑暗,駭人的鬼影,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融入她的身體。
但是,她倏然停止了笑,轉回頭看著我。
看看我手里握著的刀。
C 捂住脖子,一臉震驚和不信,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血從她的脖子處不斷涌出,涌成一道溫熱的鮮紅溫泉。
燈亮了。
我睜開眼。
我坐在一整個白色的包軟皮的房間里。對面坐著一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我微笑了。她沒穿那身宿管的制服,她穿了一身白大褂。
中年女人,也就是醫生,她沒笑,她直直看著我。
「說說你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吧。」她說。
她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一張光滑的辦公桌子,桌上面有一張手寫的,潦草的紙條。
「毒藥,紅墨水。」
那是我自己顫抖的筆跡。
畢竟即便是在內心世界里創傷的手指頭,疼痛也是貨真價實的。
「我,在精神病院住了 3 年。每隔 3 天,醫生都會將我帶來診療一次。」
「我,有 3 個人格。她們每個都想占據我更多的時間。」
「剛開始,她們試圖平均分配時間。但后來,她們想要整個吞噬我。」
「A,拿走我的生活。B,掠走我的學業。C,搶占了我的社交。」
「我,即將不復存在。」
「于是,我與我的醫生,創造了專門殺死人格的工具——鬼影。」
「創造鬼影,是在三個月前。這期間,我們進展良好。
」
「鬼影一直在剿滅那三個寄居的人格。」
「算不上成功。鬼影只能讓 A 受盡折磨,不知為何,對 B 和 C 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