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燭臺!」
「抓住他們!」
李凱和趙俊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趙俊臉上的觸須如同長槍一樣射出,瞬間貫穿了李凱的前胸,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鮮血噴射向空中,濺射到燭火上,那些蠟燭猛然爆射出一尺多長的綠色火焰。
在他們呼喊的同時,我已經整個人撲向燭臺,無懼火焰,不怕燙傷,
盡管平時炒菜一滴油濺到我手上我都要哭個半天。
我的頭一定是撞到了燭臺,我聽到咚一聲,接著我抱著燭臺一起滾落到地板上。
滾燙的蠟油濺到手上,我沒有松開。
我接連翻滾了好幾圈,重重撞到了鐵門上,周身骨頭都散了,幸虧沒暈過去。
我們所在那一桌的人茫然地站了起來,似乎清醒了,奇怪地四處張望。
隨即他們被趕來的兔子和侍者控制住了,但兔子和侍者似乎不敢靠近我。
趙俊和李凱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李凱已經開始吐血。
「來不及了!讓儀式開始!」我聽到一聲非人的尖叫,來自趙俊。
聽到他的話,那些侍者趕緊分頭站立到每一張有燭臺的長桌前面。
兔子則抓住那些清醒的人,將他們按在長凳上。
「厭惡……真厭惡你們這些自高自大的富二代……目中無人」
「該死,對我們總是呼來喚去……總是喜歡炫富……」
「把我們當成狗嗎?」
李凱旁邊一個戴兔子頭套的人忽然抽搐起來,喃喃自語。
「我……我沒有……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我只是個……宅男。」
李凱連說話都吃力了,卻認真向他解釋。
那個戴兔子頭套的男子忽然愣住了,放開了他按住的人。
接著,又有更多的兔子出現了抽搐的跡象。
「快!他們要失控了!開始儀式!」
趙俊聲嘶力竭地吼叫,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沒能擺脫李凱,畢竟他是個強悍的怪物。
但我沒時間思考,李凱豁出了性命幫我創造了這個機會。
我深吸一口氣,奮力半跪著撐起身體,就這樣膝行到趙俊身邊,用最后的力氣舉起燭臺,
狠命揮了下去!
15
我這輩子,連一只蝴蝶都沒傷害過。
我是個乖乖女,模范生,別人家的孩子。
總是懂事,總是看人臉色說話,總是不敢表達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
總是不敢說出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我當然也不敢傷害別人,其實只要別人不使勁欺負我,我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嘲笑吧,我就是這麼懦弱。
嘲笑吧,我就是想逃避。
但現在,這樣的我,揮動著沉重的銀燭臺,
將趙俊——這個英俊的小哥哥,這只奪走我朋友的怪物,砸得血肉模糊。
他的頭重重偏向一側,傷口處涌出許多半透明的觸手,爭先恐后為他修補傷口。
又被我狠狠一擊打散。
從大門口走進來兩隊外賣小哥,站到了侍者身邊,張開了雙臂,似乎在祈禱什麼。
一道道深紅的光影穿透屋頂,和燭臺上的燭光融合后,從燭臺的陰影里面爬出了無數影子一樣的怪物。
我聽到了赴宴者的慘叫,那些怪物一定在吞噬他們的血肉。他們真的成為了祭品。
而我們這一桌由于燭臺在我手里,垂落的那道深紅光芒找不到落腳點,焦急地扭動著,尋找著,如同一只章魚的觸角。
「去破壞燭臺!然后逃走!」我對那些擺脫了兔子控制的人吼道。
那些人跳起來,開始去推倒或搶奪其他長桌的燭臺,跟外賣小哥和侍者們廝打在一起。
混亂之中,又有兩三座燭臺被推倒。火苗點燃了桌布,黑煙開始彌漫!
「你們這些褻瀆者!」趙俊忽然大喊一聲,將李凱甩開。
他身體膨脹開來,伸出無數觸手,將那些侍者連接在一起,他們身上的服飾開始剝落。
我看到了他們的臉,原來就是第一局游戲中的那些小哥哥小姐姐們。
趙俊——那只怪物,連接并融合了他們,或許他們原本就是一個整體。
那只巨大的惡魔站在房屋中央,長槍一般的觸手一一擊殺了清醒過來敢于反抗的人。
尸體橫七豎八倒下,其中連同一些戴兔子頭套的人。
「快……走……用燭臺,砸開門鎖。拿好,車……鑰匙……」
李凱躺倒在血泊之中,斷斷續續地說。
或許他早就想好了,我不明白,他這樣的人,怎麼肯為別人犧牲自己。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沒有狗血的時間,我也沒有大哭著搖晃著他喊他一起走否則我不走。
那沒有意義,那是踐踏他的犧牲。
我趁著趙俊對付那些清醒的人,奮力用燭臺砸向鎖著的鐵門。
奇異的是,鐵鎖和鐵門似乎畏懼這個燭臺,泥一樣消融了。
我看見了門外的世界——盡管光線昏暗,但那確實是我熟悉的景物!
沒有猶豫,我跌跌撞撞地穿過后門,朝著地下車庫跑去!
頭上的傷口痛得鉆心,失血過多讓我一陣陣眩暈,但我咬牙朝著那個出口奔去。
扶著墻,走向車庫。
不,不是走,我幾乎是挪動到了昏暗一片的車庫里。
按了一下車鑰匙,還好,離我十米遠的地方,一輛車的燈光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