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啊啊……」
手機那頭傳來楊楓的叫聲,我沒力氣爬起來,只能探頭勉強去看,就見陳小小停止了掐人偶的動作,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動,她的麻花辮不知什麼時候解開了,發絲在迅速變黃,從發梢逐漸蔓延到發根。
楊楓呆住了,他抓住陳小小的雙肩用力搖,陳小小被搖醒了,表情異常的險惡,大叫一聲,撲上去掐住楊楓的脖子,嘴里還不斷胡言亂語著,就像她剛才掐人偶的樣子。
楊楓嚇得臉色煞白,手腳并用,掙脫了她的控制,卻因為用力過猛而摔倒在地。
他馬上又爬起來向外跑去,我聽到大門撞開的聲音跟匆忙的腳步聲,沒多久聲音越來越遠,陳小小沒去追他,而是兩眼翻白,暈倒在床上。
看到脖頸被掐得歪在一邊的人偶,我低聲笑起來——我不知道楊楓是從哪兒學來的這種害人的方式,但這對我來說是沒用的,我的生辰八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別人?
詛咒不是那麼好玩的,很多時候害不了人,反而會反噬到自己身上,這一點不知道他在學詛咒時有沒有注意到。
終于把鬼干掉了,我的精神放松了,又開始昏昏欲睡。
就在我即將沉入夢鄉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而且一響就是很久,終于把我的睡魔打敗了,我強撐著睜開眼爬過去,摸到手機接通,就聽董事長在那邊說:「張玄,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還好。」
不過出了一些其他的問題。
后腦勺疼痛不已,我想明天一早我得跑趟醫院。
「你是不是在做事?都跟你說了生病就要休息,不要為了賺點錢不要命。
」
他在耳邊嘮嘮叨叨,讓我很想說董事長你提前步入更年期了嗎?油膩男人沒前途的。
不過基于和平共處的原則,我最后還是大度地原諒了他,說:「只是小案子啦,沒事沒事。」
「真的?」
「嗯嗯!」
「可怎麼聽起來你好像沒太有精神?」
任誰吃了有問題的藥,外加被鬼纏,還從高處滾下來,都不會有精神的。
看著在空中飄蕩的女主人的鬼魂,我有氣無力地說:「董事長,我想我的高燒又要加重了……」
天氣晴朗的午后,我和陳小小約了在咖啡廳見面。
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發型剪成了短發,陽光穿過咖啡廳的玻璃,斜照在她的發絲上,泛出淡淡的紅色,襯著她整個人也容光煥發。
「經過了那件事,我的頭發都枯了,所以我決定剪短它,順便也換一下心情。」
見我打量她的打扮,她不好意思地說。
因為附在她發絲上的鬼被我滅了,連帶著供養鬼的發絲也受到了影響,剪掉挺好的,反正還會再長長,就像記憶每天都會更新一樣。
我們點了飲料,她從香奈兒皮包里掏出支票遞給我,上面寫了十萬的金額。
「陳小姐,費用你已經給過我了。」
「這是答謝費,大師你一定要收下,你幫我在老宅里做法事,送走了女鬼,又請律師朋友幫忙,我才能把地皮賣了個好價錢,這些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法事其實是我事后為了答謝那位女主人,助她往生做的。
從頭至尾,女主人都跟辮子事件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徘徊在房子里,只是為了陪她的老公,所以我樂得做順水人情,順便也為了讓陳小小安心。
至于請律師和開發商協調,我也都有拿中介費的,不過既然陳小小這麼說,我就沒跟她客氣了,免得她覺得欠了我的情,過意不去。
那晚的冒險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陳小小在我的幫助下,順利解決了房地產的問題,律師還為她辦理了各種資產保險公證和資金的有效利用計劃方案,讓她不至于在突然拿到一大筆錢后手忙腳亂——賺錢很重要,理錢同樣也很重要。
我將支票收好,接著拿出自己在這一個月里查到的所有有關陳小小的資料,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抽出牛皮紙袋里的文件,一頁頁地翻看,神情有些復雜,里面的內容我在這段時間里跟她簡單提過,但我說的和她直接看到真相時的感覺還是有差別的。
「沒想到那個一直纏著并蠱惑我的女鬼不是女主人,而是我的親姐姐。」
她抬起頭,苦笑說:「可是我完全不記得她的存在了。」
「因為在你四歲那年,你父母帶你們去老宅玩,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油箱爆炸之前,他們只來得及救出你,而大你一歲的姐姐因此葬身火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活著的時候,應該很喜歡扎麻花辮。」
這部分情報由于年月已久,無法查到,但天理昭昭,那晚在女鬼害我的時候,到處懸掛的鏡子映出了她的模樣,并且回閃了她死亡的經過,這一點大概是楊楓在掛鏡子時做夢都沒想到的結果。
陳小小閉著眼,像在用力思索,不過最后還是搖搖頭。
「記不起來了,我什麼都不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