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上的人也朝我看著,竊竊私語著。
他們怎麼回事?我皺了皺眉。
突然一個老太太站了起來,走過來,說:
「小姑娘,你坐我的位子吧。」
我朝她笑了笑:
「不用啦,阿姨您坐,我不累。」
她一臉不信:
「哪能不累呢?你帶著個小孩兒,多不方便。」
我笑容凝固了。
「您說什麼……哪來的孩子……」
「你這話說的。你脖子不就吊著個小嬰兒嗎?」
「你讓她這樣吊著,可不安全啊,你得用手托著。哎,現在的小姑娘可真不會養小娃兒……」
我脖子上的涼意和疼痛驟然加重,耳邊有一聲嬰兒的輕笑,仿佛貼著我的臉龐,模模糊糊喊了一聲:
「媽媽。」
我尖叫起來,拼命拍打自己的脖子,嘶喊著:
「下來!你給我下來!下來!」
周圍的人大驚失色:
「瘋了!這是個瘋子。」
公交猛地剎車。
所有人朝我圍過來。他們看不到那帶血的嬰孩在獰笑著朝我爬過來。
我像瘋子一樣喊著:
「別過來!別過來!」
絕望中,我的手被握住,
聽到一聲:
「跟我來。」
有人拉住我往車外跑,等我再回過神來,我已經在一個公園裡了。
是在醫院幫了我,給我送信的高中男生。
他還是戴著鴨舌貓,穿連帽運動衫:
「你找到答案了嗎?」
我呆滯了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我知道他在問溫司年。
我握住了顫抖的手,點點頭:
「他大概有多重人格。」
他往公園躺椅上一靠,手枕在後腦勺:
「用你們人類的理解,猜到多重人格,也沒錯。」
「……你們人類?」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你應該看到了這句話吧?」
我點點頭。
「那就是謎底。」
「什麼意思?」
「從天墜落,會是什麼?」
我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實在想不明白溫司年跟高空墜物有什麼關係。
「很久以前,光明之子路西法率眾天使反抗上帝,被驅逐出天堂。
「他們墜落人間,潔白的羽翼變成了漆黑的骨翼,成為了墮天使。
「溫司年,啊不,體內的那個他,就是……
「墮天使。」
他淡淡地望著我,「或者, 你可以理解為,惡魔。」
這一刻有些奇妙。
不遠處有大媽在跳廣場舞,大爺在打太極拳,還有人因打撲克牌輸了在互相問候家人。
這個男生大概神經不正常。
我點點頭,說:
「謝謝告知。我去上班了。」
「他在黑暗腐朽處蟄伏了上千年,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
「什麼機會?」我停下腳步。
「惡魔善於誘惑脆弱的人類,你哥哥同他做了交易,將軀殼獻給了他。」
「為什麼?」 我眼中含淚,聲音在顫抖。
他歎了口氣,有些惋惜地說:
「那個孩子,真是一個純潔的靈魂呢。」
「你……見過我哥哥?」
「當然,不然我怎會拿到他的信呢?」
「想知道你哥哥為何會同惡魔交易嗎?」 他遞給我一封信。
上面落款:
「溫司年,
2014 年 1 月 11 日。」
又是一封七年前的信。
我正準備拆時,男生說:
「別拆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疑惑地看著他。
「裡面只有我提取的溫司年的幾段回憶。
「現在還不到拆開的時候。」
「那你到底是誰?」
這個男孩見過七年前的哥哥,又能提取回憶,一張稚嫩的臉,說的話卻不像人類。
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天使啊。」
他吐了一個口香糖泡泡。
旁邊有人扔了一個礦泉水瓶,他熟練地撲過去,踩扁,扔進了隨身帶著的編織袋裡。
……
沉默。
又是送快遞,又是撿瓶子的。
「你們天使,都這麼平易近人的嗎?」
「我算混得好的了,有的天使都窮到睡地下通道了。」 他笑得很燦爛。
「在每個時代,惡魔都更容易混得好些。因為他們無情淡漠,會踩著他人的苦難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你哥哥身體的那個,都混成 CEO 了。」
「那……那個惡魔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