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汗流浹背。
「不管……
「多漫長……
「多痛苦……」
我艱難地一字一字說著。
「今後的人生裡……
「我都會陪著你……」
他愣了一刻。
心臟的疼痛緩和了一些。
「陪著我?」
他喃喃地念著。
他是動容了嗎?
突然我的身體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牆面上,然後跌落下來。
我聽見他說,「渺小可悲的你,能給我什麼?」
我趴在地上疼到抽氣,心裡卻想著:
我能給你溫暖,給你人世間最熱烈的情感,然後,再拿走它。
得到又失去,你會不會感到痛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全身酸痛,但越來越困乏。
直到我聽到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一道縫隙。
是誰?
我想到天使跟我說,惡魔對於其他惡靈極具吸引力,尤其是他的血液。
所以昨天我會看到,那只惡嬰趴伏在廁所裡舔舐他的血。
他讓我做好看到更多惡靈的準備。
我把頭縮進被子裡,眼睛透過被子的縫隙看向門那邊。
忽然感到腳上涼涼的,原來我的腳還露在床外面。
害怕突然床底有只手搭上我的腳,我把腳也鎖進了被子裡。
我看到門又被打開了些,卻看不到有什麼東西進來。
只能聽到有種聲音,像某種動物四腳著地,在慢慢爬過來。
還有水滴聲,滴答,滴答,在一片寂靜中,非常刺耳。
水滴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我的床邊。
一個白衣女子緩緩從床下站了起來。
她異常高大,穿著濕透的如同裹屍布般的白裙,頭髮長長地垂著,俯視著我。
她的頭髮在滴水。
一滴一滴落下來,有一滴甚至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她異常高大,看不到五官,也許並沒有五官,只有滿臉的頭髮。
我屏住呼吸,全身顫抖著,把身子全藏到被子裡,希望把身子縮小,不要被那個東西發現。
忽然,我聽到了她的哭聲。
哀怨無比。
哭聲消失了。
我將被子打開一道縫隙,看向外面,那個怨靈竟然消失了。
難道說鬼無法傷害躲在被子裡的人?
我又仔細看了周圍,一片安靜,她確實走了。
我松了口氣。
「媽媽。」
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
我轉頭,正對上被子裡,惡嬰的臉。
他的臉幾乎貼到了我,發出清脆的笑聲,嘴角詭異地咧開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一聲尖叫,扔掉了被子,想把他從床上推出去。
但是嬰孩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裡還吐著惡臭漆黑的黏液。
它壓住我胸口,讓我動彈不得。
它用手掰著我的嘴,似乎想把我的嘴掰開,然後往裡面吐黏液。
我用力掙扎著,死死地閉著嘴。
然後他的手裡出現了一把刀,獰笑著伸向我的臉,想把我的嘴角劃開。
我絕望地閉上眼。
突然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我睜開眼,發現溫司年斜靠在門邊,一隻手裡拎著那只惡嬰。
嬰孩可怖的模樣消失了,變成了跟普通嬰兒差不多的樣子。
它在掙扎著,好像在說著某種古老邪惡的語言,用嘶啞刺耳的聲音哀求著。
溫司年一隻手松了松襯衫領口,瞟了眼床上呆坐的我,又看向嬰孩,像看著一隻螞蟻。
「敢動我的東西?」
惡嬰消失了,化成了一團黑霧。
溫司年對著黑霧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吸著上好的雪茄。
他走向我,手插在褲袋裡,冷眼看著我的一片狼藉,然後轉身離開。
我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全身還在抖,渾身發冷,聲音也在打顫:
「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邊?」
淩晨三點,教堂的鐘聲響起了,一群白鴿振翅飛起。
天使在憩息,惡靈在游離的時刻,一個人類女孩拉住了一隻惡魔的手。
「我不是在跟……溫司年說話。
「我是在懇求你……」
「救救我,墮天使。」
惡魔不相信我,與其偽裝得一無所知,不如我自己點破。
「你果然知道我是誰。
「誰告訴你的?」
他低頭靠近我,我本能地向後躲去,他卻摟住了我的腰,不允許我畏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