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頭暈目眩。
他的力氣,怎麼可能那麼大!
不對,我突然反應過來了,是安安的身體太瘦弱,力氣太小了。
我心里還想著反抗,但卻發現,身體居然無法自控地顫抖了起來!
一陣恐懼感直擊內心,那種從內心噴涌而出的恐懼感,把我緊緊包裹住,讓我徹底無法動彈。
這種感覺,非常絕望。
哪怕多年來一直從事殺人的工作,多次與人結仇,被追殺,被暗殺。
哪怕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不,哪怕是子彈射進我的眉心的時候,我都沒感受過這樣的絕望!
而這個「爸爸」,似乎對我從床上起來的動作非常不滿。
他按著我嘴巴的大手掌,直接掰著我的臉,把我整顆頭都提了起來。
然后再狠狠砸在枕頭上!
再提起來,再砸在枕頭上……
如此反復了好幾次之后,我終于扛不住,慢慢喪失了意識。
而最后一個畫面,是他骯臟的身體壓了上來……
7
起床之后,天已經亮了。
我只感覺到頭疼欲裂,渾身不適。
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那麼輕而易舉就被徹底擊潰了。
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跟安安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用安安的身體根本無法正面抗爭。
而且他明顯非常有經驗,根本沒有在安安的身上留下任何傷痕,卻讓我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以往在新聞上看到家暴事件時,我還會嗤之以鼻,覺得受害者不反抗也是原因之一,因為這會側面縱容家暴的發生。
但此刻我才明白,從前這種想法有多幼稚。
哪怕是我這種千錘百煉,踩過幾十上百個尸體的專業殺手,都毫無辦法。
尤其是那種絕望感,根本無法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對抗。
太……恐怖了。
但那時候,我還有個奇怪的想法。
我在猜,會不會是因為安安太過于懦弱,而沒有向任何人投訴過這個禽獸父親的暴行?
比如,向那位「媽媽」的角色。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這個禽獸的妻子,對這種齷齪事,應該不會置之不理吧?
但下一刻,我的這個念頭也徹底被打消了。
因為,房門被突然推開,一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人沖了進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直接一個巴掌呼了過來!
把我整個腦袋都給呼歪了,半張臉都火辣辣的。
然后,耳朵里還飄來她的嘶吼聲:
「臭婊子!都起床了還不去做飯?懶成什麼鬼樣子了!你昨天怎麼不干脆死了算了啊?」
安安的身體,又開始顫抖了。
我突然,非常非常心疼這個小姑娘。
我居然還對她說過一句「不試試反抗怎麼知道打不過」。
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爛胚子!啞巴了是吧?叫你出去做飯聽不到啊?」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哭你麻痹啊哭!」
「你就是個爛貨你知道嗎?十分鐘不出來做飯看我不打死你!」
房門被「砰」一聲關上之后,我才反應過來。
安安的雙眼,在流眼淚。
根本就沒有溝通的余地。
這種情況,哪怕說了,她責備的也是安安,而不是那個禽獸。
我使勁甩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在目光掃射到墻角處的時候,模糊的視野中,仿佛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是安安?
是的。
是蜷縮在墻角的她。
我看到,她抱著自己的膝蓋,肩膀一聳一聳的。
我聽到,她一邊哭,一邊呢喃著說話:
下輩子,能讓我活在一個普通家庭里嗎?
沒有動不動就扇耳光的媽媽。
沒有太多不好的事情。
那樣的話,我就可以……
好好活下去了吧……
……
我擦干眼淚,幻影消失了。
也許,那并不是幻影。
我知道,我該做點事情了。
說不定什麼時候,我會突然離開安安的身體。
而我能留給她的,最好就是,當初那個沒能答應下來的承諾:
殺她全家。
8
我一共在安安家里待了四天。
生不如死的四天。
別說是她殘暴的父母了,連她那肥頭大耳的弟弟,我都反抗不了。
才初二而已,就有差不多一米七,比一米五出頭的安安高了一個腦袋。
而且奇胖無比,看上去起碼得有一百五十斤。
好在白天他們都要上班上課,我才能稍微得到一些歇息。
但這四天,仍然比我過去三十年都辛苦。
所以一到周日夜晚,我慌不擇路地趕往了安安就讀的職高。
進學校之前,還在附近轉了一圈,買了點物資。
我的目標很明確,我要躲在學校里,用一周時間弄夠足以讓我殺了安安全家的工具。
再在周五晚上,回到那個惡心的「家」里,讓他們應有所報地死去。
進學校的時候,我還跟保安叔叔攀談了幾句。
然后打聽到,死校長的事被掩蓋得很好,保安只知道是自殺。
甚至都沒有警察擊斃我以及安安在場的消息。
背后的人,果然是通天手腕。
這更說明,我不能急。
還是先解決了安安全家再說吧。
因為我壓根就沒有安安的記憶,所以回寢室都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