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咱們在一起兩年了,我真的很愛你,但你對我......我知道,比起那個人,我差得遠,可你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忘了他吧,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那個人?」
我擰起眉。
不敢與我對視,林荀閃爍其詞:「是......你媽告訴我的,你讀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
我媽?
我媽從前的心思都在找余平這一件事上,到我畢業,別人問起來還不知道我讀的什麼專業。
大學戀愛的事,我又沒告訴過她,她怎麼可能知道。
唯一的可能.....
我指節發緊,狠狠攥著手里的東西:
「你偷查我手機?」
「不!不是偷查!」
林荀嚴肅否認,然后很挫敗地崩潰。
手指插進頭發絲里狠揉了揉,他說了實情:
「我是警察,知法犯法的事,我是不會干的。
「是有一次,你忘記鎖屏,我瞥了一眼,猜的。」
原來如此。
林荀不愧是警察。
憑著一些蛛絲馬跡,就能準確猜到我的過往。
那是我和喬珂在一起的當天,留下的紀念。
沒有人臉,僅僅是一張十指交握的照片。
之所以林荀能判斷出喬珂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優渥,是因為他手腕上的一只表,
卡地亞的限量款。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跟別的人沒關系。」我不想再深究什麼,能說的話,言盡于此,
「林荀,你很好,但我們真的不合適。」
「余安!」
我轉身要走,被他喊住。
以為他是要再說什麼挽留的話,沒想到......
「余平欠了高利貸,你知道嗎?」
16
余平起先不愿意相認,后來又迫不及待認親的緣由找著了。
他投資的小生意,就在那幾天,突然暴雷。
一夜之間,血本無歸,還欠了一百多萬。
更可怕的是,有一部分借的是高利貸,一個月光利息就有幾萬塊。
捏著林荀遞給我的調查材料,我渾身都在顫抖。
養父母家沒錢,余平回來認親,是為了要錢的。
「這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天,廣州那邊也是才摸排清,我本來是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可你不接電話,所以......」林荀的口吻十分抱歉。
可我哪還顧得上那些。
還沒理清頭緒,前前后后想透徹,電話又響了。
還是我媽:
「安安,你弟弟電話打通了!」
就說吧,
這麼能折騰的人,怎麼可能會丟!
正好!
我要好好問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可沒等我說話,緊接著聽見我媽鬼哭狼嚎:
「你弟弟他沒回家!被放高利貸的人抓走了!」
我和林荀趕過去的時候,我媽抱著我爸,哭得快翻白眼。
一見我進家門,立馬撲上來。
邊哭邊哀求:「安安,都是媽不好,你打媽也行,罵媽也行,就是別再跟媽置氣好不好。救救你弟弟吧,他可是媽的命啊。」
這些天的失而復得就像一個夢,我媽又成了余平沒回家時的狀態。
她臉上再沒了那天的頤指氣使,只剩下失魂落魄,哭天搶地。
一瞬間,我心情復雜。
余平丟了的時候,我日子過得艱難。
余平找回來了,我更是度日如年。
因為人販的罪行,把我的人生打入無間地獄。
到底怎麼才能解脫?
「先不說這些,余平電話怎麼說的,你快跟林荀再說一遍。」
事到如今,哪是我能管得了的。
警方介入,是最好的辦法。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林荀說,這事警察也管不了。
「放高利貸不是犯法嗎?」
我想不通。
林荀搖搖頭:「余平借的高利貸,背后有高人指點,不僅合同擬定得非常巧妙,連利息都卡在法律認可的邊界,為的就是將來打官司一定能勝訴。」
「那他們把人帶走,總是犯法了吧?」
我爸和我媽搶著問,他們最擔心的,還是余平的安全。
林荀又搖頭:
「放貸的人很狡猾,懂法老道,很會打擦邊球。按照阿姨所說,余平并沒有失聯,也沒有明確指明對方控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只說請他坐一坐,這并不構成犯罪。
「但......」
林荀瞄了我們一眼,沒把話說透。
「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就直說吧。」
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他才開口:
「這類案子并不少見,咱們這兒也有很多。放高利貸的會把欠錢的人關在狗籠子里,各種羞辱、暴打,斷胳膊斷腿都是輕的,一些人受不了也會選擇報警,但到最后......對方認錯態度良好,既給花錢看病,又賠精神損失,再加上還有欠錢這茬,報案人只能妥協,不了了之。」
還能這樣?
「這不就是耍流氓!」
「說得沒錯,就是耍流氓,而且是懂法的流氓耍流氓。」
我媽聽了,徹底絕望。
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厥過去。
我趕緊和我爸掐住她人中。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我也慌了,話音都在抖。
「有。」
「什麼?」
「還錢!而且要快!」
17
一百多萬,我上哪去找這麼多錢。
可看見我媽苦苦哀求的眼神,我說不出來半個「不」字。
到后來,自尊、臉面、身段、姿態,她統統都不要了,直接跪在我面前:
「安安,媽求你了,救救你弟弟吧。媽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也不活了!」
我爸也不管,只在旁邊不停地抽煙,一句話不說。
縱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明知爸媽心里惦記的只有余平,可我還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在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內心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