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看著他無助的眼神，似乎不像裝出來的，我決定換個角度敲打敲打他。

「好！咱們先不說這個，我現在可以給你透露一下，經過我們偵查，已經確認你在 3 月 20 號下班后根本沒有回家，你已經涉嫌在上次詢問時作偽證了，如果情節嚴重是要判刑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董志杰抬起頭來，無助的看了我一眼。看的出來，他的心里防線正在加速瓦解。

「不想坐牢的話，你必須立刻告訴我，3 月 20 號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在干什麼？有沒有人證？快說！」

董志杰再次垂下頭，三緘其口。

等了片刻，見他還是不想交代，我朝身后那面玻璃墻使了個眼色，很快林玉便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遞給我。

我捅了身旁的邵瑞一下，他馬上明白過來，我們兩個同時「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三身筆挺的警服，三個面若冰霜的警察，站在不明所以的董志杰面前，令他惶恐不已。

「董志杰，請你聽好。逮捕令：董志杰，男，身份證號：……」我把手里那張作為道具的逮捕令一字不差念了一遍，最后說，「聽明白了嗎？明白的話，就在上邊簽字吧。」

林玉把紙遞到他面前的時候，董志杰已經嚇得渾身戰栗，鼻涕眼淚一起從臉上淌下來。

「別別別，我不簽我不簽，我交代我交代，這就交代！」

接下來，董志杰囁嚅著說出一番讓我們如墜冰窖的話來，大意如下。

「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床上功夫還行，大概一年前，我在酒吧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告訴我當牛郎能賺大錢，還給我介紹了幾個客戶，后來我就經常在下班后干這個買賣，不過也沒掙到多少錢。

剛開始的時候大概十天半月才一次，這半年生意不知怎麼突然變好了，只要我想做，天天都有生意。3 月 20 號陸曉青死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凱領酒店里干這事，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我記得那天是 9 點去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客戶是個四十多歲的女的，好像是個什麼經理，不過她的名字肯定不是真名，告訴你們也沒用。」

董志杰交代完，很長時間我們誰也沒說話，審訊室里一片寂靜。

還是邵瑞先開炮：「董志杰，你小子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做偽證，老子立馬送你進班房！」

這話說的沒啥水平，我只能再次將他打斷：「董志杰，你有不在場證明，為什麼不早說？不早點洗清自己的嫌疑？」

董志杰顯得很委屈：「我知道自己干的這營生見不得光，說難聽點就是賣淫，讓人知道了，我今后還做不做人了？再說……」

他還沒說完，邵瑞再次拍案而起：「TMD 你個 XX！賣淫嫖娼和殺人放火比起來，哪個事兒大，你小子心里沒點 B 數嗎？！」

董志杰臉上的淚已經干了，只剩下一張大紅臉。

「你剛才想說什麼？」我問了一句。

「再說……再說，這事要是讓趙總知道，我不但工作沒了，我和她的婚事肯定要黃……」

這次輪到我無言以對，鄙夷的看了這個快要飛上枝頭的鳳凰男一眼，大腦一片空白，僵坐在椅子上。

過了一會，我才斬釘截鐵的說道：「姓董的你給我聽好了，你說的情況，我們會去調查核實，如果發現你編造謊言，干擾警方辦案，就不是拘幾天的事了！」

與董志杰的第二次交鋒竟然又以失敗告終，這次就連我這個副隊長，都難免會深感挫敗。

我冷不丁想起當年剛從警校畢業時，我師傅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來：「你看著越像罪犯的人，越有可能啥也不是。」

干這行這麼多年，師傅這句話竟像一語成讖，屢試不爽，今天再次給我上了一課。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董志杰說的都是實話，他確實有堅如磐石的不在場證明。

頭號嫌疑人就這樣洗清了嫌疑，案件再次陷入迷霧之中。

（中）

「去！去系統里查，把天下廣告公司所有人的資料，包括掃地的大媽、看門的保安，所有人的資料，全都給我打印出來！」

我看到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的林玉，氣不打一處來，沖她大吼了一嗓子。

「對了，還有那個叫陳新韋的，陸曉青的丈夫！」

林玉苦著臉跑開了。

我走回辦公室，把自己藏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邊，點燃一支煙，讓思緒像口中噴出的煙霧一樣四散飄蕩。

董志杰這小子雖然看起來像個熊包，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腦子卻不笨，他知道殺人的事跟他無關，我們手中肯定不會有證據，因此始終掌握著主動，不到懸崖邊上，就是不肯交代自己當牛郎的事。

我們一幫玩鷹的，到頭來卻讓他啄了眼睛。現在，連我這個市局有名的破案高手，都被他結結實實給坑了。

真是要多搓火有多搓火。

越是在這種時候，我提醒自己越要保持冷靜，一個紛亂亢奮的腦袋什麼也想不明白，什麼也干不成。

隨著眼前香煙繚繞，我總算恢復了平靜，開始思考最核心的問題：到底是誰在酒吧街的監控錄像中假扮董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