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婚姻美滿，感情甜蜜，如果不是發生這件事兒，恐怕就是人們所說的神仙眷侶吧。

宋明義指著那個符號對我說：「這個 OUT 就是出去的意思，是不是這個房子有鬼，讓我們滾出去？或者是鬼上身，湘依想讓它從自己的體內滾出去，正在跟我求救？」

我看著畫面中的女人，聽著她在我耳邊的喃喃細語，我低下頭看著明明已經定格的畫面上正在慢慢轉動的眼。

我的頭猛然有點痛，我把手按在傷疤上，顫抖著拿起藥瓶倒了一把藥片塞進口中，告訴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最終畫面停止了，我果然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抬頭對宋明義說：「我覺得你應該帶夫人去看精神科，這件事兒不在我們的經營范圍之內，請回去吧。」

宋明義猛然站起來，我的話激怒了他，他握拳砸在我的桌子上，暴躁得好似一頭獅子。老馮歪了歪頭，他雖然已經退休，但制服一個普通人還不在話下。我擺了擺手，制止了老馮。

宋明義喘著粗氣站到我面前，將雙手拄在桌子上，我順著他敞開的衣領看到了里面的文身。雖然看不真切，但應該是一大片。

他的暴怒似乎不可遏制，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悶聲說：「你為什麼不幫我？」

這句話倒是有趣，我剛想反問為什麼要幫他，門開了，小趙穿著警服進來喊了一聲師父。

宋明義轉頭一看是警察，忽然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他又把名片向我推了推，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2

小趙算是我的關門弟子，這麼兩年多也多虧這小子良善，還記得我們這兩個老家伙在這里，沒事兒就過來看看。

小趙看著宋明義離開，他知道我會接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自然也會見很多稀奇古怪的人，所以并沒有多問。

小趙陪我聊了會兒天就走了，我也慢悠悠地回到家中，到家里才發現我不經意間將宋明義的名片帶回來了。

或許也不是不經意，老馮總是有自己的想法，這是他偷偷塞到我兜里的吧。

不知為何，今天覺得又疲憊又冷，透骨的寒氣一直從脊柱上傳過來，肩膀上莫名其妙地感覺到重。

我覺得自己要發燒，吃了兩粒感冒藥早早上床，但這一夜越睡越冷，一身身的冷汗浸透被褥。

也不知幾點，恍惚間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水聲，我費力地睜開了眼，聽著外面的狂風呼嘯而過。我拖著軟綿綿的身子去關窗。

外面暴雨將至，我碰到窗框的時候，那種冰冷讓我渾身一哆嗦。即便是寒冬臘月，這窗框也不至于如此吧，我清醒了幾分，用力關上窗，但水聲依舊。

這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我的身邊若隱若現，我恍惚的注意力讓我無法準確地去想它到底是從何而來，那聲音就在我的耳邊，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那濕氣將我包裹。

但我就是找不準，每當循著聲音去找的時候，它便消失了，然后會在另一個地方響起。我猛然回頭，眼角恍惚一團黑影，轉瞬便沒，我打開了所有的燈，光明并沒有驅散水滴聲，我閉上眼去聽，聲音飄忽不定。

我意識到，它是活的，就在我的背后飄蕩，我看不到它。

我沖進了衛生間，死盯著鏡子。

發現沒有任何東西跟著進來，我才松一口氣，卻突然發覺自己的頭發有些不太對。

我并沒有這麼長的頭發。

我的身體開始顫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側過身子，我在鏡子中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半邊身體，她的上半身緊緊貼在我的后背上，好似連體娃娃一般地跟我背靠著背，她低垂著頭，頭發遮蓋了她的臉，那滴答的聲音突然變得真切，我看到一滴滴鮮紅的血從她的脖子上像一顆顆珍珠般滴落在地，脖子上的傷口猙獰扭曲，白肉外翻，上面爬滿了蛆蟲。

這些蛆蟲正在吞噬她開始腐爛的肉，那些肉在蛆蟲的體內化成膿血，然后脹破那小小的蟲軀，大顆落下。

她慢慢抬起了頭，微微向右偏了偏，一只眼露了出來，這只眼外凸得跟一個乒乓球一般，瞳孔早就失去了光澤，變成了灰色，灰色的瞳孔慢慢向上翻動。

死人的目光好似帶著絲線，將我的身體困住，她慢慢地抬起手，撥開了自己的頭發，那一整張臉上除了那一只眼什麼都沒有。

入目的只是一片通紅的肉，疤痕縱橫，好像被人用熱水澆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