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準備倒數的時候,黑霧突然亮了起來。
很難形容當時的情景,黑色的霧氣發出了耀眼的光,即使我和猴子已經刻意地沒有直視它,依然被那光照得有些晃眼。
「有聲音。」猴子突然說道。
我一開始還沒注意,聽猴子這麼一說,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果然,在黑霧里有聲音傳來。
有人聲伴著呲呲啦啦的電流聲,只是聲音失真得嚴重,根本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緊接著,黑霧的光暗了下來,我和猴子下意識地同時向黑霧看去,這一看不要緊,
一條慘白的人手赫然從黑霧中探了出來!
我倆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都慌了神,剛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被打了回去。
猴子怪叫著就朝黑霧的側面逃去,我也趕忙跟上,身后黑霧中不時傳來可怖的嘶吼聲,像鐘擺一樣一下下地撞擊著我的神經。
我什麼也不顧了,只知道跟著猴子在黑暗中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這才漸漸恢復了理智,我看向猴子,他也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猴子喃喃自語。
我的心臟跳得厲害,回頭用手電照去,萬幸那團黑霧沒有跟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雨聲太大的緣故,耳邊人群的聲音也消失了。
猴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我們是不是著道了?」
我開始有些后悔牽扯進這檔子事,此刻渾身濕漉漉的,我有些想念在家泡澡的舒服。
「陳谷,那是什麼?」猴子冷不丁地說道。
十六、
我按猴子說的把手電光重新打向來時的方向。
雨很大,透過密密麻麻的雨,手電光照的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連片低矮瓦房,瓦房之間還穿插著老式居民樓。
「我們來的時候有這些房子嗎?」猴子低聲道,「我是不是得了健忘癥?」
我搖頭,公園建在市中心,這樣的老式民房早應該被拆除了才對。
正當我苦苦思索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建筑時,猴子又是一聲驚呼。
我回頭看去,剛才的公園也不見了,變成了同樣構造的居民樓。
「這到底是哪?」猴子有些慌了神。
從看到那棟巨大的門開始到現在,我對這樣詭異的事情已經有些麻木了,因此并沒有十分慌亂。
雨太大了,四周并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我更怕我倆被淋出病。
「要過去看看嗎?」我心一橫指著面前的建筑,「這雨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了。」
我倆一路小跑奔向居民樓,可能是因為大雨的緣故,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看著眼前越來越清晰的樓宇,我的心中騰起一個更加不好的念頭。
顯然這里已經不是我們原有的世界,但真正站在那棟筒子樓前時,我才確定了心中的那股感覺。
這樣的建筑我以前見過,就在記憶中幾十年前的老家。
這里是我們小時候住過的家。
猴子也反應過來,嘴張得老大。
「我不是在做夢吧?」猴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就算是夢,也太真實了。」我用手摩挲著墻上的劃痕,那是我小時候親手刻上去的。
建筑的質感是如此真實,我死死地盯著那些嶄新的劃痕,上面是我親手刻的我們三個人名字的縮寫。
一樓是猴子的家,因為在他家墻上刻字,我還被老太太罵過。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很難相信這種事。
四樓亮著燈,那是張皓家。
我和猴子很有默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膽子大,你說進不進去?」猴子說道。
我心說膽子大不代表不怕死啊,這筒子樓里還指不定有什麼東西在等我們呢。
正在猶豫的時候,雨中有一道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我倆本就是驚弓之鳥,這一下更慌了神。
「怎麼辦?」我問猴子。
「快,雜物間!」猴子反應極快。
我忙掏出那把在張皓家拿到的鑰匙,拽著猴子躲了進去。
光晃動著越來越近,萬幸雨實在太大了,對方應該沒有看到我們。
我倆躲在黑暗的雜物間中大氣不敢出,一樓的樓道燈亮了起來,透過門縫,我看到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打著傘一邊哼著歌一邊快步跑進了樓里。
「爸。」猴子踉蹌著向后退去,「天哪,是我爸。」
十七、
透過一樓的窗戶,我倆看到男人進了家門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下映出男人的身影。沒過多久,一個小男孩的身影映現在窗戶上,男人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兩人坐在一起開始吃飯。
猴子癱坐在地上,「這不可能。」
「我爸已經死了,他的骨灰都是我親手裝的。」猴子說著自顧自地笑了,「這不可能。」
我怕他精神出現問題,連忙將他扶起來:「你冷靜一點,這明顯已經不是我們的世界了。」
猴子顯然不能接受眼前的這一切,我倆站在幽暗的雜物間里靜靜偷窺著對面的世界。
房間里的燈暗了下來。
「他們睡著了。」猴子轉過身說道。
「現在怎麼辦?」我的大腦一片混亂,一時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