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大部分衣著樸素,但也有極少數穿著喇叭褲、花襯衫,戴著個大墨鏡,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年輕人。
「去哪?」猴子問我。
「哪也去不了。」我回答道。
我們身上裝著的人民幣拿出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兩個身無分文的人除了像盲流一樣在街上溜達外什麼也干不了。
「我們要趕快找到回去的辦法。」我對猴子說道,「不然,沒有錢,吃飯都成問題。」
「猴子?」我見他沒反應,一抬頭才發現他定定地看著后面。
身后的男人笑瞇瞇沖我倆點了點頭,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我爸上夜班去了。」猴子喃喃自語。
「我們可以用張皓他爸的照相機。」我說道。
剛才我在樓上時就看到張皓的父親正在樓下不遠處低頭擺弄照相機,年幼的猴子就站在他身旁。
我讓猴子先躲在一旁,因為誰也不確定兩個不同時空的相同個體遇到后會發生什麼事。
我平復心情,換上笑容向張皓的父親走去。
「您這相機不錯啊!」我走到他身旁。
身旁還是孩子的猴子抬頭看著我,我竟有些不敢與其對視。
「這不是啥正經相機,只是富士牌的拍立得。」張皓的父親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大方地將相機遞給我。
「我也愛攝影,能用它拍一下嗎?」我說道,「不白用,我把我的手表抵給你。」
說著,我解開我的手表遞給他。
「你玩唄,一卷膠卷咋能抵得了一塊手表?」張皓的父親將手表退給我。
我拿著拍立得,站在雜物間的門口對準天空按下快門。
「你是叫許佩吧?」我對還是小孩的許佩說道。
小孩點點頭。
「你爸在那邊街角等你呢。」我對他說道。
小孩很有禮貌,沖我道謝后向街道奔去。
一旁的猴子趕忙快步走過來。
拍立得出照片的速度很快,我將相片遞給張皓的父親,在他驚訝的表情中,我和猴子一邊向前走一邊看著相機調整著方向。
「陳谷,我總感覺哪里怪怪的。」猴子小聲說道。
「不要去想,現在我們只需要快點回去。」我沒有看他,事實上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難道我當年看到的人是你?」猴子茫然道。
「或許吧。」我隨口說道,看著天空中的青銅大門,我的大腦一團糟。
等天空中的「門」快落到地面時,我倆也差不多快走到,我和猴子很有默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叔叔——」就在我倆準備跨過門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我。
我轉身看去,年幼的猴子拉住我的衣角。
「我怎麼沒找到我爸爸?」他說道。
我的心臟一下子繃緊,連忙去看猴子,猴子也正神色復雜地看著年幼的自己。
或許是感覺到了猴子的目光,小孩子抬頭看向他。
「不。」我急得喊出聲來。
似乎只是一瞬間,猴子的身后出現了那團熟悉的黑霧,接著黑霧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快速膨脹開來,沒有反應的余地,猴子便被黑霧吞噬。
「猴子!」我大喊道。
「叔叔,你怎麼了嗎?」小孩子看著我,似乎沒有看到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而且看他的反應,不如說連看到猴子這件事都忘了。
猴子就這樣被世界「修正」掉了,消失在這個世界人的記憶中。
黑霧在吞掉猴子后似乎并不滿足,慢慢地向我靠來。
我全身的神經都炸開來,什麼也顧不上,只能拿起拍立得向那扇飄浮在空中的大門跨去。
朦朧中四周傳來吵鬧的人聲,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渾身的衣物像在水中浸過一樣。
老房子重新變回了公園。
我看向手中的拍立得有些恍神,無心顧及周圍人群,只知道一直走,直到走出公園坐上出租車。
司機問我去哪里,我下意識地告訴了他張皓家的地址。
報紙一定還在張皓家里的某個角落,只要對一對日期,就可以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心中想的那樣。
我的身上還留存著老房子的味道,司機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但此刻的我也不在乎了。
天色漸晚,我打開張皓家的門,和我們走時幾乎一樣,就在準備開始找那份報紙的時候,我抬頭看到了墻上,密密麻麻,全是張皓女兒的照片,在那些照片中,我看到了兩張特別的照片,一張是張皓的女兒站在老家的雜物間前,她身后的天空中飄浮著模糊的門,還有一張是張皓與其父親的合影,令人詫異的是,照片中他的父親似乎年輕了很多。
看來張皓不止一次地利用那道門穿梭于過去和現在,甚至帶上了他的女兒。
同時還可以證明一點,張皓欺騙了我。
我內心漸漸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張皓曾經多次在那道門穿梭往返,手機里的視頻就只能是專程拍給我用來「做戲」的。
換句話說,張皓為了讓我有去異世界里救他的可能性,而不至于被這詭異的一切嚇退,一直在一步一步地引導我,他不一定是想害我,但一定是無意識地在給自己留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