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電視上的周尋搖著頭,一臉不解。
雖然非常相像,但我可以確定以及肯定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周尋,而是另外一個周尋,夢中那個周尋。
看完專訪的我,后背已經全部汗濕,回頭看向置物架上兩年前周尋死前送給我的那個漂流瓶,愧疚感將我包裹得幾近窒息,整個人翻倒在地。
「肖醫生,你怎麼了?」
一個值班護士將我扶起來。
「我,是我害死了周尋,那個病人,三年前來精神科找我的那個病人。快,麻煩扶我回精神科。」
我頭暈目眩,心臟「咚咚」劇烈跳動著,仿佛病了。
那個護士一臉疑惑,但是還是交代了手頭工作,將我送回精神科。
25
「肖醫生,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查了資料,壓根兒就沒有周尋這位病人。而且你當初調出精神科是你自己申請的,并不是因為出了什麼醫療事故。」
管資料的張護士長,有些無奈地看著我。
「怎麼會?當時明明……」
「小廖、小王你們當時也在啊,那個周尋還是小廖護理的病人。小廖,你有印象嗎?三年前的事。周尋最后割腕自殺了,當時你第一個發現,還嚇暈了。」
「肖醫生,你、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小廖一臉迷茫,似是壓根兒想不起來有這檔子事兒。
「你們來看。」
我顫著手點開手機視頻,找出周尋被采訪那段兒。
「你們看,你們見過這個人沒有?」
我緊盯著這幾個人。
「沒有。」
她們居然無一例外地搖了搖頭。
「我想起來了。」小廖指著他道。
我一喜,看向她。
「這不是獲得諾貝爾生物學獎那個周尋嗎,大科學家。
」
「還有呢?」
「沒……沒了。」
「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周尋,沒在咱們醫院住過院?你沒護理過他?」
我就差把眼珠子摳出來貼在小廖臉上看了。
她依舊一臉迷茫,搖了搖頭。
26
我不知道怎麼走出精神科的。
我終于知道當年周尋的感受了。
失落、憤懣、委屈、不解、焦灼。
我特別特別想有一個人能夠對我說:「我相信你,我想起來了,的確有過這麼個人。」
可惜沒有。
一個月后,我辦理了辭職手續,辭呈上寫著:我罹患了抑郁癥,已不適合奮斗在醫療第一線。
27
夜晚,我獨自躺在療養院的躺椅上遙望著浩瀚無垠的星空。
平靜而孤獨。
燦爛星河,茫茫宇宙。這個世界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甚至很多問題超出了我們的理解范圍,但如有一日我們遭遇了,那便注定變成這個世界上無人理解的「孤獨者」。
而這份孤獨,將成為我們永遠的秘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