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累得夠嗆,歇了半天才把氣兒喘勻。喝了口水,秦一恒從包里掏出了一個東西放在我手里。我用手電光一照,發現竟然是他隨身帶的龜殼。他講道:“一會兒我要把石膏像的天靈蓋敲碎,你要用最快速度把龜殼扣在石膏像的頭頂上。千萬要把龜殼摁死了,沒我的口令,不能撒手。”
說完,秦一恒指示我在旁邊站好,他自己隨手撿了塊石頭,做了個深呼吸,湊到土堆邊上用力一砸。我聽見了一聲悶響,石膏像肯定碎了,連忙起身行動。經歷這麼多,我倒是一點兒都沒慌,一把就把龜殼扣了上去,仨字:穩準狠。
龜殼一扣上去,我的手就死死摁著,生怕里面有什麼東西沖出來。摁了好一會兒,手上一點兒多余的感覺都沒有,我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了秦一恒一眼。他蹲在地上鼓搗著什麼,黑燈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手電光畢竟不是沖著他那邊的。
又等了一會兒,秦一恒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組裝出來一根竿子,竿子還挺長,一頭像是有尖,他拿過來在龜殼旁邊十幾厘米的位置,一把就插進了土里,使勁壓了幾下,才松開手,竿子差不多以七十五度角固定在了土堆里。
而后他告訴我,可以松開手了,說完又從包里翻出一個裝滿液體的飲料瓶,順著竿子倒了進去。
他這舉動我完全沒看懂,站起身往他身邊湊了湊,他還擺手叫我站遠一點。把一瓶子東西都倒進去之后,他也后退了好幾步,緊張兮兮地盯著埋石膏像的位置。
我心說他不是準備引爆吧?剛才倒進去的是什麼液體炸彈?一會兒會有什麼化學反應?我趕忙又往后撤了撤,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那邊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見秦一恒不動,自然也不敢動彈,倆人就這麼僵了足有一支煙的工夫,秦一恒才低聲說了一句“來了”,然后一把攥住了我的手,“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千萬別跑,一跑就完了。”
本來我沒覺得害怕,他這麼一囑咐,我的腿就有些沒力,跑是肯定跑不了,能站住就不錯了。我從手上感覺到,秦一恒的手心里出了不少汗,看情況他也很緊張。其實可怕的倒不見得是來東西,怕就怕你不知道來的是什麼。我眼都不敢眨地盯著,然而又盯了足有三分鐘,什麼都沒看見。
秦一恒“咦”了一聲,似乎也覺得很奇怪,扭過頭問我:“是不是忘了把龜殼拿下來?”
我被問得還挺心虛,以為我又犯錯誤了,想了一下才記起來,他只是叫我放手,沒讓我拿龜殼啊!我告訴他龜殼還在土上面放著呢,說完用手電光給他指了指。
秦一恒一聽就喊道:“壞了,媽的,竟然忽略了。你趕緊去把龜殼取下來,再晚點兒就來不及了。”
他的語氣還挺配合氛圍,聽得我總覺得陰森森的,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幾步。我心里還有些忌憚,媽的,還得老子給你擦屁股,想回頭埋怨他幾句,剛轉過臉,他竟然把手電給關了。
當晚雖然有月光,可并不明朗,加上手電剛關,眼睛一時還沒太適應黑暗,我在原地緩了幾秒,才看準龜殼的位置,也沒敢耽擱,上前一把抓了龜殼,跑回秦一恒旁邊。
我就想發火,媽的,這是故意整我的吧?
秦一恒卻搶先沖我“噓”了一聲,皺著眉頭像是在觀察著什麼。我趕忙回頭看,頓時吃了一驚,埋石膏像的位置,竟出現了一個黑影。
這個黑影我不是第一次見,或者說這種黑影我不是第一次見。在挖出九子的那個宅子里,被人推倒了鐘馗像之后,我見過這麼一個。
黑影依舊是朦朦朧朧的,也沒什麼顯著的體貌特征,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個東西。我愣在原地跟它對峙,竟然都沒覺得害怕,腦子里只是一直在回憶九子宅子里見過的黑影,想試著對比一下。無奈雖然記得很牢,當時卻也沒看仔細。
秦一恒也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黑影,我倆誰也沒吱聲。黑影同樣一動不動的,像是在跟我們對視。我都有點懷疑這東西是不是附近什麼物件的影子,根本就不是污穢的。可這荒郊野外的,根本就是空曠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