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地點點頭,看起來有些似懂非懂。
我心里盤算著:「4 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只要能利用繩子下降到安全高度,哪怕摔下去應該也不會致命,孟小潔的體重較輕,應該沒有太大負擔,希望她的力氣至少能支撐她下到 2 樓。」
正想著,背后的門啪地被推開,握著刀的吳猛從門縫擠進了半個身子,被門后的沙發與茶幾擋住了腳步。
「快!沒時間猶豫了!」
我推搡著孟小潔爬上窗臺,她面色慘白,發絲粘在了滿是汗水的額頭上,戰戰兢兢地握住了逃生繩。
「陳安?真的要這樣嗎?我們……不如好好跟吳猛談談吧」
「談個屁啊!快下去!還嫌死得不夠多嗎?」
我不由分說地推著她握緊了繩子,孟小潔緩緩地順著窗臺邁向了空中,兩只手臂吊住繩子,她全身都緊緊貼住這根脆弱的救命稻草,緊閉雙目不敢向下方看一眼。
孟小潔不敢有任何耽擱,伸直雙腿踩到了樓房墻面,接著交換雙手一點一點向下方移動,還好樓面并不是一馬平川,一些外沿結構可以支撐著她的腳踩上去。
我伸長脖子向下看著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早已浸透衣衫。
我決定等她落地后再下去,繩子與晾衣桿很有可能撐不住我們兩個人的體重,我不敢冒這個險。
這時我的后背忽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回頭便看見吳猛兩手把抵在門口的沙發椅和茶幾推開,人已經走進了房間,手中正握著那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的頭皮咣地炸開,回頭一望,孟小潔才下到 2 樓的位置,我一邊向后退一邊朝吳猛大吼:「冷靜!我承認和你老婆有些糾纏不清,但是我們兩個真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為發生!我和她就吃過幾次飯,今天是第一次想……但是還沒來得及,你就回來了……」
「你覺得我會信嗎?」
吳猛陰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我說的全是真的……」
吳猛步步逼近,他瞪著眼睛笑道:「不好意思,我并不關心,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殺了你們。」
話音剛落,冰冷的刀尖直沖我腹部而來,我一個轉身躲掉襲擊,刷地跳上窗臺,遠遠望下去,孟小潔已經觸達地面,她正蹲坐在一旁,劇烈的運動與刺激讓她站不起來了。
我二話不說抓緊繩子就躍出了窗口,空中冷風拂面,吊著繩子的我險些暈過去。
前兩次他都是第一時間選擇捅我這個部位,剛才果然讓我賭對了!
我三兩下就躥下去好幾米,抬頭仰望窗口,正對上吳猛憤怒的臉,他現在已經夠不到我了。
我強抑著狂跳的心臟,踩住墻體快速下降。
右手的傷讓我用不上力氣,我感覺自己吊不住多久了!
吳猛瞧了我一眼,一只手抓過繩子。
「他要干什麼?難道他也要爬到繩子上追我?瘋了吧!」
但他接下來的動作瞬間讓我魂飛魄散。
他在用刀割繩子!
我驚恐地大叫一聲,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地面距離我還有 78 七八米的高度,高空中的我頭暈目眩,冷風吹著濕透的襯衫貼在我的身上,我禁不住渾身發抖。
吳猛的刀子也越動越快,繩子很快就被他切開一個豁口,我明顯感覺上方松動了一下。
我焦急地繼續向下移動,余光里看到樓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他們紛紛抬頭舉著手機,圍在一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
「md,老子是不是要火了?」
我絕望地和自己開著玩笑,腦中突然不知為何閃過剛認識孟小潔時候的場景,那天我們相遇在午后的咖啡廳里,她的笑容格外溫柔,在陽光中如一幅油畫……
那是在一年半前的夏天,此刻已成為我生命中最為后悔的一天。
耳后傳來了警笛的聲音,警車越來越近,即將駛到樓下。
如此險境,警察會有辦法救我嗎?
沒有。
下一秒長長的繩子被齊刷刷切斷,我的雙臂一空,整個人頃刻失去了重心:「啊啊啊啊!」
我無力地朝后仰過去,在高空中直直地朝地面墜落!
4
觸地的一剎那,我感覺靈魂被震出軀體。
我忽地睜眼,看到下方地磚上躺著一個男人,他的身下滲出一攤紅褐色的液體。
「讓開、讓開!警察封鎖現場,無關民眾都散了!」
喇叭聲響徹整個小區,圍觀的人被驅趕到遠處,車上跑下來幾個民警,在死者旁邊拉起來幾條黃色警戒帶。
死者以極其扭曲怪異的姿態躺在地上,他的四肢關節變形錯位,頭腫脹如氣球,這是受了嚴重內傷的表現。
我撞著膽子走上前去,低頭注視著那張腫脹瘀青的臉,他的雙目圓睜,血紅的眼球似乎要從眼眶里爆出來。
他正怒視著天空,是還有什麼遺愿未了嗎?
忽然,那眼睛朝我看過來!
鮮血從眼眶中噴涌而出,他竟咧開嘴嘻嘻地笑出聲來!
「看什麼看?我就是你啊!」
「啊!」
我大叫一聲坐直身體,渾身發抖,上氣不接下氣,汗水浸透了我的內衣褲,感覺整個人就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