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我自食苦果。
片刻之后,我下定了決心,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雨水:「我想好了,去自首吧。」
孟小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你去警察局之前,能不能再陪我回一趟家?」
「你要做什麼?」
她顫聲答道:「我自己不敢在那棟屋子里待著,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這就搬去朋友家借住……」
我點點頭,站起身,順著巷子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腳踩在陰暗的樓梯臺階上,腳步越來越沉重,我也不愿再去面對那恐怖的兇殺現場,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到那個臥室中去。
我已經徹底墜入了黑暗,那就再送她最后一程吧。
打開大門,黑暗中一股濃厚的腥味撲來,我咬咬牙,邁步走進去。
孟小潔打開客廳的燈,從沙發后面拖出一個巨大的行李箱,他拽了拽我的衣袖,將行李箱推到我面前:「我……實在不想進那個臥室,你能不能進去,幫我把沙發椅上面的衣服裝進箱子,然后再出來?」
「md。」我暗罵一聲,嘆了口氣。
沒辦法,好人做到底吧。
我推著行李箱快步走進臥室,推開門之后一片漆黑。
我回頭朝客廳中的孟小潔問道:「你臥室的電燈開關在哪兒啊?」
沒有回應。
我只好順著手在黑暗的墻壁上摸索。
「嗯……有了,在這兒!」
摸了半天,終于找到電燈開關。
啪嗒,打開燈,臥室進入到一片明亮之中。
我的頭卻嗡的一下。
「嗯?不對!」
我感到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呆呆地看著地板上那攤血跡差點跌倒,我實在無法理解眼前這般恐怖怪異的景象。
吳猛的尸體哪兒去了?????!!!!!
我遍體生寒,恐怖感直沖頭顱,牙齒打顫。片刻后我掉頭就跑,前腳剛邁出臥室,客廳的燈便悄然熄滅,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什麼 tmd 情況?」
「孟小潔?」我扯著喉嚨大吼。
「孟小潔!」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我摸著墻壁順著黑暗的走廊向客廳挪去,月光透過客廳的玻璃窗灑進來,減弱了房間黑暗的程度。
「孟小潔你 tm 不要嚇我啊!」
我的聲音里已帶了些哭腔,可下一秒我便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甚至連腳步都邁不開。
黑暗的客廳里被淡淡的月光籠罩,那薄紗一般的白光中正站著一個黑影,孟小潔躺倒在他的腳邊,早已失去生命跡象。
黑影手握著的尖刀上滴答滴血,他緩步向我走來。
月光照在他的脖子上,那上面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口,外翻的表皮下是黃色的脂肪與紅色的肌肉,刀口處凝結著暗紅色的血痂。
月光終于照在他臉上,那張陰冷而蒼白的面孔我化成灰都認得。
吳猛朝我笑笑,刀尖顫動:「準備好了嗎?」
5
南江市公安局內,審訊室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他個頭高大,體格健碩,手銬里的兩只手布滿青筋。
「你是說,你利用職務之便偷拿藥劑,是為了你妻子?」安平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正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眼睛里似乎滿是迷茫與驚恐。
「是的。」男人點點頭。
「你妻子使用這些藥物做什麼?」
男人搖搖頭:「她說她有親戚朋友需要使用這些藥物,能不能讓我幫她搞一些來,她之前就是精神科醫生,可能是為了治病吧……」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扣響桌面,「噢,對了,當時她是用微信跟我說的,聊天記錄就存在我手機里,這,這算是證據吧,安警官?」
安平沒有回答,而是問:「治病?哪家醫院的醫生治病還用偷拿藥物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不僅從本院偷拿藥物,近一個月內也與本市幾個藥商頻繁往來交易,也是為了給你妻子拿藥對吧?」
「是的,她要的一些違禁類藥品連醫院都搞不到,我只能……」
「你就不好奇她使用這些藥做什麼嗎?還有你怎麼就這麼聽話,她叫你去你就去?」
男人頹然地垂下頭:「其實我當時也有些懷疑……她要的都是一些安非拉酮、阿密曲替林等比較敏感的精神類處方藥物,而且所需劑量又很大,我想問來著,但一問她就生氣,我也就不敢問了,她還說我不給她拿藥就離婚。」
「行了行了,知道你怕老婆了。」安平嘲諷地笑笑。
他順桌面拿起一張照片,走到男人的面前遞給他:「看看,這個人認識不?」
男人盯了一會兒,無言地搖搖頭。
從審訊室出來后,安平正撞上馮隊長,他嘴里正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
安平笑了:「師傅,您這戒煙的方法挺獨特啊。」
馮隊長擺擺手:「少廢話,有什麼進展沒?」
安平翻動著手中的文件,應道:「挺配合的,還把他妻子給供出來了,她自己怕被抓,倒是逼著老公去違法犯罪。」
「他認識陳安嗎?」
「說是不認識,估計也不知道陳安跟他妻子的關系。」
「嗯。」馮隊長點點頭,終究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只打火機來。
「嘶」,他深深地吸上一口點燃的香煙,吩咐道,「把孟小潔帶來吧,這女人不簡單。
」
十分鐘后,安平坐在駛往孟小潔家的警車上,密布連綿的陰云讓整座城市都灰蒙蒙的,雨刷劃過車窗玻璃,留下一道道模糊的霓虹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