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揉了揉太陽穴,近一個月的追查審訊快讓這件案子的真相浮出水面了。
一個月前,市局接到一起報案,一位名叫陸雪茗的女士報警稱其丈夫陳安失蹤,某天正常上班后突然失去聯系。警方經過一系列偵查之后毫無進展,這個大活人仿若人間蒸發。這之后又過去幾天,安平接到市醫院某醫生的舉報,懷疑藥劑科主任吳猛偷取、調換藥物私用,在調查取證后發現確有此事。
本以為是兩起毫無關系的案件,但當他們挖掘出吳猛妻子與失蹤者陳安的關系后,意識到了黑暗的水面下還埋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警車拐了個彎,駛入到一片舊城區,這些老舊的房屋在灰云細雨下更顯滄桑。錯綜陰暗的小巷與大片的老住宅,構成了南江最具年代氣息的市區。
安平與另外一名警察快步走向一棟樓房,這棟樓的房齡至少三十年了,看來吳猛與孟小潔結婚并未購置新房,狹小的樓梯間回蕩著兩人的腳步聲,空氣中飄蕩的灰塵與墻角的蛛網無不訴說著這棟老宅的歷史感。
敲開門后,一個小巧玲瓏的婦人進入安平的眼簾,她一頭短發,皮膚白皙,內雙的眼睛與櫻桃小口說不上多好看,但很秀氣。
安平掏出警官證出示給她:「你好,是孟小潔女士嗎?我們是市局支隊的刑警,我叫安平。」
婦人眼中并未有驚訝,她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
「嗯,是我,找我是關于我丈夫偷藥的事情嗎?」
安平側過身,不由分說地一腳踏入房屋:「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
」
安平邊轉悠著觀察客廳,邊問:「據我所知,你快有一個月沒上班了?」
「我身體不適,在家養病。」
安平推開浴室的門,在垃圾桶里翻找了一圈,并未有所收獲,他站起身又朝臥室走去:「你就職于南江市匯康外貿公司對吧?崗位是采購運營,你應該認識市場部門負責人陳安吧?」
「他是我上司,怎麼會不認識?」
「不僅僅是認識那麼簡單吧?」安平突然回過頭,孟小潔下意識回避掉他銳利的目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公司里似乎傳聞你們倆有地下戀情?」
「都是那些人瞎說,我和他只是朋友。」
安平一把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
小小的臥室里除了一張雙人床、一臺圓形玻璃茶幾和一張上面堆滿衣物的沙發椅外,別無他物。柔軟的地毯觸感從安平腳底傳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轉過身問道:「孟小潔,警方現高度懷疑你與陳安失蹤案有關,請跟我們去一趟市局。」
孟小潔冷笑一聲:「你在說什麼?無憑無據的,憑什麼帶我走!」
安平注視著腳下的地毯若有所思,他邁出右腳在床邊的一塊地毯上踩了踩,下方的地板傳出「嘎吱」的聲音。安平沉下身,趴在地上往床下看去,床板下方直貼地面,未留有一絲空間。
站在臥室門外的孟小潔默默注視著他。
安平站起身用鞋尖踢了踢床,傳出咚咚咚的聲音,他扭過頭問道:「方便我們把床板掀開看看嗎?」
孟小姐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她張口想說什麼卻沒發出聲音,垂在腿邊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安平將雙人床的床板一掀而起,厚重的床板下赫然出現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
他緊閉雙眼,筆直地躺在床下方的儲藏柜中,不知是死是活。
與此同時,門外發出一聲無力而哀怨的哭泣。
6
警局里的孟小潔坦白了一切。
一個月前,她與陳安爆發情感糾紛,有過精神科從醫經驗的她居然冒出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也許運用藥物與催眠手段,可以讓這個男人對我唯命是從。」
孟小潔雙手捂住臉,啜泣著:「我沒辦法,我太愛他了,我為了他連離婚的準備都做好了,而他得知我有家室后卻望而卻步了!我覺得我被拋棄了。」
于是孟小潔委托吳猛搞來了所需的精神類藥物,并于 2022 年 2 月 16 日將陳安誆騙到家中對其實行藥物催眠,但其結果卻令孟小潔大驚失色。
「我將他深度催眠后對其進行心理誘導,我告訴他無論何種艱難險阻,也阻擋不了我們的愛。雖然我有丈夫,但我可以為了你離婚,你也應該堅定地站在我這邊,把我從吳猛身邊帶走。」
結果由于麻醉與催眠藥物的劑量控制不當,陳安竟然永遠地沉睡過去,再也沒有蘇醒。
孟小潔嘴唇顫抖地望著安平:「我懷疑他,腦死亡了。」
恐懼的孟小潔將失去行動能力的陳安藏匿在床下的儲藏柜中,并定期為其注射葡萄糖等營養藥劑,但依然阻止不了陳安的生命體征在快速流失,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眼動次數越來越少,似乎正不可逆轉地滑向死亡的深淵。
孟小潔說著說著大哭起來:「我本來是想報警的,但是我不敢,其實當吳猛偷藥被抓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早晚要敗露,就在我猶豫不決的當口,你們就來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