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幾張，還是覺得不滿意，又拿起紅酒抿了一口，紅燦燦的唇立刻好看了很多。

「喂，你們說我的頭發是這種大卷好看還是直發好看？我覺得卷發好看，你覺得呢？」

我看了一下她蓬松柔軟的頭發，點了點頭。

她又拍了一張，發現手機的攝像頭弄反了，拍成了我。

「不好意思啊，拍錯了。」

有消息彈出，她點開刷手機里面的消息。

一邊刷一邊讀。

「奇怪，好像那什麼狗屁破規則少了很多呢。昨晚睡個覺，嘀嘀嘀嘀個不停，沒去唱歌也沒休息成。」

「『團建開始不能離開』『團建結束時間是在第三天』，只有兩條了呢，其他的呢，都沒了——」 她打了個哈欠，將手機扔到旁邊，她的側面正好是那刺眼的鏡子。

看著非常不舒服。

我想起那個關于不能揭開鏡子紅布的規則，便預備將兜里濕了的紅布掏出來，想代替原來的紅布蓋在鏡子上。

聽見她的話，不由得停下拿手機看消息。

果然少了。

但還有兩條補充規則，是文字的，兩句話打錯了好些錯別字。

【晚睡規則】

【不要在鏡子里看室友的臉。】

【補充餐廳提醒】

【不要拍攝廚師工作。】

明明少了很多規則，但是我卻覺得腦子里的信息越來越多，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拼命擠壓進來。

那些嘀嘀的信息提醒聲也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就好像是尖銳的警報聲。

就好像是重物的墜地聲。

就好像是擠壓和尖叫聲。

混亂、尖利、刺耳，就像在我腦子里面穿刺、盤旋。

29

我頭仿佛要炸開，要走的，我想我應該要走。

有人好像在哭著喊：「快走，快走！快走啊！米娜！」

又好像有人在外面拍門：「米娜！開門，讓我進來！讓我進來！」

「開門啊！求求你們！開門啊！」

「開門！開門！開門！」

我覺得嗓子發痛，又覺得腦子發痛，我感覺身體在旋轉、疼痛，在眩暈。

我轉頭看嘟嘟，嘟嘟在顫抖蠕動，但是被子蓋橫了，她的一只腳露了出來。

訪客小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用我掉在地上的紅布順手蓋住了前面礙事的紅酒杯。

「哼，以為我不知道，我那個室友張玲玲可雞賊了，她肯定正在廚房拍那豬肺湯的秘密做法呢。」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機正在鏈接視頻，「大家好啊！我是你們的最可愛最可愛的小魚兒，我來啦。」

對了，嘟嘟說過，以前她也是做主播的。

小羽也是主播，這是個主播科技公司，她們來這里是為了拍素材，給即將重新開業的酒店營銷宣傳。

但是她的聲音好吵。

她戴著美瞳的眼睛好黑。

她在直播里面撒嬌賣萌。

「是啊是啊，人家現在換了一家公司，天翔科技有限公司。我們公司主要做直播的，是很健康的啦，瞎說！小心半夜我順著網線過去找你。」

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彈幕逗笑了她。

她笑得可愛極了。

「我才不去。」她說，「有那時間我還不如睡一會美容覺呢。你們看，現在我好閨蜜嘟嘟都已經睡啦！」

「謝謝山羊哥哥的火箭。」她歪著頭，這個角度應該最好看，「哼，山羊哥哥偏心，現在才來，先去看了張玲玲的餐廳直播是不是？沒有？真的沒有？我不信。」

她笑吟吟：「昨晚張玲玲唱歌好晚，她是好敬業了啦，高慧妹妹嗎？她有應酬啦，大概太累了才沒有上線。

」

又有人說話，她皺著好看的眉毛。

 「誰說的？亂說，什麼金主？啊……酒店老板和嘟嘟高慧還有雪兒的照片，什麼叫我們主播是老板的后花園，過分！我？酒店有個工作人員是我親大伯而已，他聽見我要來，一個好處都不給我，還要我老老實實休息幾天。什麼？免費住這里？不是啦，是公司的業務，這次我們公司傾巢而出，就是為了幫忙給壹豪山莊酒店正名來著。」

「單間？本來說的是一人一間——但粥少僧不少，你們知道的。我沒辦法和小高比呀，她們才是，我只能擠著住來著。」小羽在裝可憐，顯然效果很好，她很快笑起來。

「大家不要破費啦。記得給人家公司的 PK 榜點贊就行了，拜托拜托。」

「呼呼，哎呀，別挑人家錯字啦。布丁弟弟，傾巢而出是貶義詞，那換成靚女出街行不行？都依你。」

她好會撒嬌。

我看著嘟嘟露出的腳在顫抖，便走過去，想要給她蓋好被子。

但是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難聞的味道。

30

小羽歪著頭，喝了一口葡萄酒。

她的小臉微微發紅。

「各位支持的親人們，明天十二點是這兩天的直播人氣點贊計算截止時間。人家需要大家的幫助，張玲玲她們比我高了那麼一點點。所以今天專門上線，請大家多給點支持啦。就是一會在我們公司的實時直播間點點贊就好啦。好不好嘛？」

難怪她回來要松開衣襟，蓬松頭發，微微傾斜，原來是為了這一刻。

她說完了，正準備下線。

忽然看到上面有人留言，她探身去看：「這位大哥，你就算不支持我，也不用說我一臉死氣啊，好過分啊。

」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嗯？壹豪山莊酒店曾經出過命案——我們知道啊，那是很早前的一場意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