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意外起火嘛，逃生的唱歌房客人不小心關死了消防通道的門，里面有幾個女生沒有逃出來——這個大家都知道啊。但是小羽要說句實話，幾千年的歷史，中國這麼大，哪里沒有埋過人呢，這是意外，沒辦法的啦。」

「這位大哥，你這樣說就有點過了啊。什麼叫壹豪山莊酒店漁翁得利，才能那麼便宜收了這塊原本建住宅的地——這兩回事吧。我老板是這里的股東哦，我大伯在這里做過保安，我當然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意外！真相就是這里安全得很！你們昨天也看了！一晚上，我們唱歌、玩耍，哪里有什麼奇怪的事！」

「你誰啊！你再這麼說我會轉告公司和酒店，給你發律師函！要不您留下名字？什麼，你是當年負責善后的人。」

「你們別聽他亂說！」小羽睜大眼睛在看什麼，她好像有點慌，「這也太離譜了，什麼叫有人都逃出來了，故意在大雨天被遺留在山路上等死，爬行了幾百米，遺棄就是為了不承擔治療責任？你這是誹謗。什麼叫我不信？我不信什麼？我只知道，酒店這麼好的位置和環境，就被你們這些奇奇怪怪的規則一個個固定，根本做不起來。」

小羽有些煩，她偷偷直播，本來就違背了公司的 PK 規定。

現在又被人這麼一鬧，她更擔心會違規，影響她的排名。

這次直播，要是能到前三名，那就是公司力捧的對象。

她掛了電話。

氣咻咻將手機扔了，看見我在那邊摸那個水果上面的葡萄。

還是提醒我：「喂，你看到了的哦，嘟嘟也可以作證，張玲玲昨天自己就直播了，我今天直播也不算違規。

你要是直播，我也不說話。」

31

我感覺到了葡萄上面淡淡的葡萄香。

和嘟嘟的腳相比，葡萄竟然是溫熱的。

我看自己的手，手指蒼白、冰涼。

小羽還在喋喋不休。

「搞笑，那個神經病，肯定是張玲玲派來的奸細，在我這里搗亂。本來氛圍很好的。我大伯也真是的，說了給我安排位置，給我安排最角落的位置，還叫我不要出來——」

她長得好，就算是生氣也不錯。

我半蹲在地上，抬頭看她。

她的眉眼看起來有點眼熟，越來越眼熟，我看著她，忽然想起來了。

她沒有撒謊，她的確是壹豪山莊酒店一個工作人員的侄女。

他們在某種角度長得有點像。

就是從現在這樣仰頭看的角度。

那個工作人員曾經是山莊一個普普通通的保安，現在已經是酒店采購部的部長，一個很大的肥缺。

小羽嘟囔了一下，越想越氣，她重新拿回手機，找到一個微信號，打了語音過去：「我要給小高說，她不是記分員嗎，不能讓張玲玲拍了。」

語音視頻響起來，尖銳刺耳。

尖利的歌聲刺痛我的頭，我忍不住別過了頭去。

從這個角度，我正好可以看到被子里嘟嘟的臉。

她一雙失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鏡子，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

我脊背發麻，不敢回頭。

而小羽正氣鼓鼓打著電話，然后她看見了我和嘟嘟的樣子，不由得下意識轉過頭來面向鏡子。

我從來沒有看見一個人的眼睛能瞪得那麼大。

她猛然向后一靠，竟然翻了下去。

我好心想要扶起她。

她尖叫起來：「滾，滾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邊的語音接通了。

一個女聲在里面問：「小羽？」

小羽尖叫。

「我要走！我要走！我不要錢了！什麼直播活動辟謠，騙子！騙子！這個酒店就是有鬼！！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聲音幾乎破音了。

現在的規則還剩下兩條。

【團建開始不能離開。】

【團建結束時間是在第三天。】

小羽連滾帶爬向外面跑去，她跌跌撞撞跑到了門口。

伸手想要開門，但是門打不開。

關于門的規則。

【門不能從里面反鎖。】

門可以用柜子擋住，但不能反鎖，鎖上無法打開。

所以，很抱歉，打不開了呢。

32

隨著規則的每一條被打破，我能想起來的東西越來越多，能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好多年前。

這里還是一片開發區。

這塊地因為風景和位置拍出了一個極好的價格。

我們村都有宅基地在這里，拆遷談論的結果就是每人都會在本地回遷得到一套房子和一筆還算不錯的補償，補償的合同是根據土地款的比例來簽訂的。

但是后來這里規劃建設酒店，又因為風景準備建設別墅，如果是別墅，那自然不會有村民們的賠償。

經過艱難的談判，很多人熬不住，選擇了要異地的補償。

但是我們同村三個讀書的女孩子不認同。

我們在讀法律專業的豪爽的小盧的帶領下，前來酒店見老板談判。

初生牛犢不怕虎。

我們意氣風發，毫無畏懼，小盧甚至找出了他們轉變用地規則的漏洞，還有環評報告的問題，如果這個真的拿出去，就會直接影響他們的建設。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原來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