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在貓眼中扭曲變形,根本看不清長相。
他再次敲門:
「你好,外賣到了。」
我喊道:「知道了,你放在門口吧。」
門外的男人聽后卻并沒有走,而是又一次用力地敲門,門板被他敲得微微震動:
「你開門吧,我們這有規定,必須要親自簽收才行。」
「什麼鬼?!」
我心陡然提了起來,皺起眉心說這是哪門子規定,這人不會要圖謀不軌吧?
我透過貓眼緊盯著他,打開手機的通話頁面,輸入了「110」。
我壯著膽子提高音量:「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報警了!」
誰知那男人突然笑了,臉猛地湊上來,一只渾濁的眼睛倏地貼在門上,布滿血絲的眼珠充滿了整個貓眼。
他干巴巴地笑道:
「小姑娘,你知道不?」
「你的貓眼裝反了。」
4
我登時嚇了一大跳,猛然向后躥去。
「什麼?貓眼裝反了?!」
我駭然失色,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嚇唬我,如果貓眼真的裝反了,我根本沒辦法看清外面。
我心驚肉跳地重新把眼睛貼上去,瞧見樓道里沒有人了,送外賣的男人應該已經走了。
「什麼神經病?!」
我暗暗罵娘,輕輕把門推開,低頭便看到腳邊躺著個快遞盒子,原來并不是外賣,而是我前幾天網購的攝像頭到貨了。
我撿起來撕掉包裝,心急火燎地就把它架在了窗邊,有了它也許就能搞清楚內褲是怎麼丟的了。
心里不禁有些緊張,如果真的錄到有人爬上來偷竊內褲,我會嚇死的。
我既盼望能捕捉到證據將竊賊繩之于法,又極怕真的有人爬到我的陽臺上來,這件事在腦子里纏了我一天,導致當晚睡得很不踏實,醒了好幾次。
可接下來卻出乎意料,自從我買來攝像頭之后,竟再也沒丟過內褲了,那個變態像是知道我安裝了攝像頭一樣,從此不再「光顧」我家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
總之這件怪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晚上十二點,我準時下播。
洗好澡后我鉆進被窩,打開手機看到房管發來一條消息:
「我的玲玲,看你最近狀態真的不太好,如果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講。」
我一時間被他溫柔的語氣打動了,再加上最近的重重困擾無處傾訴悶得很,就回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前幾天我丟了幾條內褲,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偷拿的,就挺怕的。」
幾秒后他回道:
「還有這種人?真是惡心啊。」
「可不是嘛。」
我大拇指在屏幕上噼啪跳躍:
「這種變態,最好死了算了,活著都是污染空氣。」
消息發送后卻并沒等到回信,我以為他睡了,剛要把手機塞到枕頭下睡覺,他的消息就蹦出來:
「你可以跟我說說丟失內褲的樣式嗎?我的玲玲。」
我眉頭一皺,很是疑惑:
「你問這個干嘛?」
「就是比較好奇,哈哈。」他在句末又加了個笑臉的表情。
我回道:「有一條是淺藍色的,腰口前方有個蝴蝶結,還有一條是綠色的,帶小熊圖案......」我一邊說一邊數,才發現我竟前后丟失了七條內褲。
他默默地聽我說完,淡淡地回了三個字:
「知道了。」
「什麼嘛,真無趣。」
我心里說道,有點生氣地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他非要問的,結果我說了一大通他卻回得這麼冷淡,我賭氣般地敲給他幾個字:
「睡了。」
他秒回:「晚安,我的玲玲。」
「呵。」
我冷哼一聲,一翻身就閉上了眼睛。
這種直男,這輩子都不會有女朋友的!
5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金玲玲?面對觀眾的話語是要有所回應的!交流互動的勤快才能留得住他們,像你這種小主播,有什麼資格裝高冷?」
我嘆了口氣,心里窩起一股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
「哎呀沈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你瞧瞧他們說的都是人話嗎?」
公會運營大姐聲音立馬提高了八度:「你不會跟他們開玩笑嗎?順著他們的話講,打打擦邊球總會吧?!」
我冷冷地丟出兩個字:「不會。」
聽筒對面的運營大姐一下子就炸了,吼聲差點穿破我的耳膜:
「我告訴你,你若不按我說的做一輩子都是個小主播!你自己不想火誰都幫不了你!」
我被氣得眼圈泛紅,肩膀直抖:
「當初你勸我做直播的時候可沒說要干這些事!你說憑我的長相隨便唱唱歌都會火的!」
對面瞬間啞然,沉默了半晌后她發出一陣長長的嘆息,最后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放下手機,眼淚奪眶而出。
「真的不想干了。」
心底涌出一股想辭職的沖動,可我剛拿起手機,又遲疑了。
如果我不干主播的話去干嘛呢?
憑我的學歷和能力,直播也許是我能找到最舒服的工作了,畢竟每天不用早起上班,只需要在出租屋里播幾個小時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我雖然賺錢不多但貸款消費卻不少,突然斷掉收入來源可不太妙。
我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把舉在耳邊的電話放下了。
看一眼時間,又快開播了。
我化好妝,換上了衣服,擠出一副僵硬地微笑打開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