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稀稀拉拉地進來了幾百個觀眾。很快就有幾條彈幕掠過屏幕:
「玲玲晚上好啊,今天準備給我們唱什麼呀?」
我對著攝像頭用力笑了一下,看到屏幕上的我挺著一張蒼白的臉,美艷而陌生。
「唱...《魔鬼中的天使》吧。」
我輕輕道。
......
下播后已近凌晨,洗好澡的我無力地撲倒在床上,像個蝸牛一樣慢慢把四肢伸進被子里。
窗外雷聲轟轟,連綿的陰云把月光遮個嚴實,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昏沉沉地黑暗里,悶熱的空氣里飄蕩著潮濕的氣息。
「要下雨了。」
我喃喃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轟隆隆!!!!!!!」
我被一道炸雷驚醒,四下昏暗里感到一陣心顫。
睜眼翻過身,看到窗戶不知什麼時候被風吹開了,外面大雨瓢潑,滿世界蒸騰著「嘩嘩」地水聲,冷風夾雜著雨絲順著床縫飄進來,點點細雨打在我的臉上。
我摸著黑下床,連忙跑到窗前關窗。
我赤著的腳踩到一片冰冷的水,吹進來的雨連地板都打濕了。
正當我把窗戶合上時,遠空一道閃電劃過,四周兀地如白晝般明亮,那一瞬間我看到窗戶上正趴著個黑乎乎的影子,但隨著閃電消失便立刻消隱回黑暗里。
我愕然地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咽了口吐沫,我從床上抄起手機打開了手電筒,一把舉向窗戶。
我看到......
窗戶上正趴著一雙手。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兩腳一軟跌坐到床上,胃里立馬想涌出什麼,想叫卻根本喊不出聲來。此刻我才明白這極端的恐懼從何而來。
因為在那窗戶上,
只有這兩只手。
手的下方并未連著胳膊,更沒有人。
手腕處似乎被什麼利刃齊刷刷地斬斷,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斷口和一截白森森的腕骨。
那手在手電光束里慘白無比,好像被大雨沖刷掉了肉色。
但我知道,那就是一雙人類的手。
一雙剛剛被切下不久的人手。
昏黑的云層中又滾過一道悶雷,手中的手機也恰巧發出一聲振動。
我哆嗦著滑開鎖屏,看到直播間房管發來一句話:
「我找到偷你內褲的人了,已經替你教訓他了,嘿嘿。」
(二)影子
1
南江市公安分局在凌晨 3 點左右接到一起報案,報案人為一女性,稱在其住所的窗外發現兩只斷手。
接到報警后的安平火速帶隊趕往現場,警車行駛在滂沱大雨中,輪胎在夜路上劃過兩道長長的水跡,安平無言地看著車窗外的沿途夜色,有種莫名的心慌。
自己從警十來年,從沒遇到過這樣囂張的罪犯,竟然把受害人的雙手砍斷,并大喇喇地擺在公寓窗外,這是生怕別人看不見啊。
現在還無法確定受害者是死是活,但安平深知,被這樣一個狠毒變態的人惹上,怕是兇多吉少了。
趕到現場后,先是對現場進行了簡單的勘察。
窗外的斷肢由法醫組帶回局里作進一步查驗,物證科在窗邊還找到一個小型監控攝像頭,這是女主人自己放在窗邊的,也許會提供破案的關鍵線索。
此外就沒有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了,報案人的公寓并非作案第一現場,罪犯應該是在某處提前割下受害者的雙手后,再特地帶到這里,放置在她屋外的窗沿上。
罪犯應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整個行動過程小心縝密,并未在公寓留下腳印、指紋等關鍵痕跡。
「他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殘肢帶到這里來呢?」這一點讓安平十分不理解。
安平同時也對報案人進行了簡單的詢問記錄,得知她叫金玲玲,是一位 26 歲的才藝主播,平時社交活動較少,經濟狀況拮據,平日里基本在公寓附近活動,她本人對斷手主人的身份毫無頭緒。
考慮到金玲玲受到沖擊較大,情緒及精神狀態不佳,安平就沒把她帶回局里做詳細詢查,而是簡單詢問后,留下聯系方式等過兩天再說。
正當安平邁出門口,準備關門離去的時候,門卻被伸出來的一只手擋住了。
門內伸出來金玲玲慘白的臉,她紅腫的雙眼注視著安平,輕聲道:
「安警官,我想起來一件事。」
「哦?」安平眉頭輕挑,「請說。」
她將一部手機伸到安平眼前,屏幕上顯示著兩人的聊天記錄,一方是金玲玲自己,另一個是個純黑色頭像,昵稱空白的人。
這人發送的一句話引起了安平的注意:
「我找到偷你內褲的人了,已經替你教訓他了,嘿嘿。」
金玲玲手指黑色頭像道:
「他是我直播間的房管,夜里我看到那雙手之后,他就給我發了這麼個消息,我感覺很奇怪,你們要不要查查他?」
安平沉吟片刻,點點頭,吩咐屬下記錄下此人的微信號,并向金玲玲索要了其直播平臺賬號。
在這個時代,只要掌握了一個人的網絡信息,想找到他一點也不難。
2
金玲玲抱緊雙腿縮坐在床上,她背靠床頭,驚恐地盯著窗戶。
窗外天色已微微亮,陽臺籠罩在昏沉沉地深藍色里,就在前幾個小時,有個人站在那兒,把一雙剛砍下來的人手悄悄放置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