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道:「你內心其實是不想的吧?我的玲玲。」
我一時無語凝噎,半晌后回道:
「我必須做,她有我的把柄。」
對方回道:「交給我來處理,我的玲玲。」
我大驚:「你又想做什麼?!你這瘋子!」
那黑色頭像卻再也沒回了。
當晚我做了個怪夢,夢到自己一絲不掛,站在舞臺上跳舞。
臺下聚著數不清的觀眾,山海般的聲浪將我吞沒,一排排人頭黑壓壓地此起彼伏,每一顆頭上都凝掛著不同的面孔與表情,在哭、在笑、在罵......他們注視著我,對我的身體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我想抱住手臂遮掩自己,卻一動都不能動,千萬雙眼睛掃過我的身體,像無數條蟲爬過。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淚水浸濕了枕頭。
看了眼手機,已經中午了,我洗了把臉,草草吃過飯就準備出門,裸播需要去公司的專用直播間直播,在家播不安全,非常容易被抓。
我換了件長裙,背起包匆忙下樓,剛邁進電梯便看到墻上粘貼著一張通緝令,警方通告有一可疑人員于 3 月 2 日當夜從西門進入本小區,此罪犯極度危險,如若看見或有相關線索請立刻報警,懸賞金額三十萬元。
我仔細看著通緝令上的照片,是一張截取自小區監控的圖片,十分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走在雨夜里,根本看不清長相。
走出單元門,沿途一路都看見了通緝令,這張模糊的照片被貼在單元門、路燈、保安亭、車庫入口上,滿小區都貼遍了。
我走出小區大門,望見馬路對面停著兩輛警車,車里的警察揉著雙眼趴在方向盤上,似乎甚是疲憊。
這麼多天還沒抓到他,壓力很大吧。
裸播第一天,出乎意料地一切順利,下播后我剛穿好衣服,手機就收到了公司的轉賬短信。
「嗯……一萬塊。」
我推門走出去,剛邁步到走廊就一腳卻踩到個什麼東西,一下子滑出去差點摔倒。
我踉蹌了一下,趕忙扶住墻站穩,低頭一看,地上被我用鞋底滑出了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跡,一股腥氣鉆進鼻腔。
我猛地跳開,看到兩只肉色的東西被隨便扔在地上。
我看著那東西,眼睛越瞪越大。
那是雙人手,腕骨的斷面處還汩汩地流著鮮血。
背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回頭一看,有個人站在走廊遠處,因為距離太遠,燈光太暗,只能看到他的大致輪廓,是個出奇矮小的影子。
他手里正握著把鋸子,上面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一串液體,他在黑暗中笑道,聲音嘶啞如鴨子:
「不用謝,我的玲玲。」
(四)罪
1
案子破得很順利。
安平在接到金玲玲的報警后立刻前往案發地,幾乎毫無阻礙地抓獲了兇手,這個變態的惡徒沒做任何反抗,老老實實地被銬住雙手押進警車。
受害者沈素華死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她的后腦勺有兩處明顯凹痕,喉嚨被割開,觸目驚心地呈現出一道深深的切口,兩只手被鋸下,扔在了同樓層直播室門口。
現場一片狼藉,地板上布滿紅色的血腳印,白墻壁上有數道噴濺狀的血液,鮮血甚至噴射到了天花板上。
孟進濤在現場上提取到了大量兇手的 DNA,在窗臺、桌上、沙發上找到了他的毛發、指紋甚至唾液,在死者斷手的指甲縫里,還提取到了部分人體組織,經檢測正是來自兇手,安平掀開他的衣服,看到他胸口上有幾道長長的抓痕,應該是沈素華在激烈的反抗中留下的。
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他,這樁兇殺案的答案非常明顯,不存在任何其他選項。
兇手本人在審問過程中也極為配合,對警方的指認供認不諱,并承認前一樁快遞員殺人案也是自己所犯,詳細地交代了犯案過程。
「偷內褲的快遞員是被我勒死的,然后我再鋸下他的手,過程不輕松,人的骨頭很硬很厚,鋸刃太軟,我鋸了很久......」
他朝安平笑,撓了撓腦袋:
「那個女人則是先被我用煙灰缸砸了兩下,就倒地不起了,我以為她死了,誰知手剛鋸到一半她突然醒了,那叫聲跟殺豬一樣......」
安平注視著面前這個矮小的男人,他輕松的表情就像是在講一件無比日常的事,說話時他厚厚的嘴唇上下翕動,兩只藏在凹陷眼眶里的小眼睛不停眨著,讓他的丑臉更顯畸形。
兇手患有先天性侏儒癥,以至于身為成年男性身高還不足一米,他坐在審訊椅上兩條晃啊晃的短腿夠不到地,像個小孩子。
「我、我說完了。」
侏儒男人咧開嘴笑笑,表情比哭還丑。
安平沉默著點點頭,轉身離開審訊室。
男人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2
安平連破兩件重大兇案,并且順手端掉了一個色情直播窩點,被省公安廳授予榮譽,他微笑著從臺上走下,鞠躬向臺下所有鼓掌的警察同事表達感謝。
他坐回到椅子上,卻根本笑不出來。
雖然兇案告破,但仍然有幾處無法解釋的疑點深深困擾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