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兇手進入安華小區后究竟藏在哪里了?居然能躲過警方的地毯式搜查,他又是如何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溜出小區跑到直播公司殺人的?
那些天小區的每個出入口都有警方人員蹲守,夜以繼日地監控,難道真如兇手自己所說,純粹是因為他們沒注意,不小心把他給漏掉了?
安平一遍又一遍重放著兇案當天的小區監控錄像,沒有任何疑似兇手的人走出小區大門,畢竟他矮小畸形的身材很難偽裝。
他將錄像切換到 7 號樓的電梯,時間選擇為中午十二點半,屏幕中電梯門打開,緩緩走進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她身著黑色長裙,化著精致的妝容,進電梯后一直盯著墻上粘貼的通緝令。
那正是金玲玲,她正準備去直播公司上班,她還不知道在幾個小時后,自己的運營經紀人將被殘忍殺害。
安平手托著下巴凝視著屏幕,若有所思。
此外還有一點疑惑,為何兇手殺害沈素華后如此輕易地認罪了?在金玲玲報警后他本有時間逃離現場,他卻沒有走,反而一直留在直播公司等待警方前來抓捕,這簡直跟自首沒什麼區別。
可如果他一開始就準備伏法,又為何在殺陳捷時費盡心機地隱藏蹤跡呢?當時警察可是在現場什麼都沒查到,但沈素華的辦公室內卻處處是罪證。
倘若不是親眼所見,安平甚至不敢相信這兩件案子竟是同一人犯下的,如果說陳捷案是一件經過大師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那麼沈素華案就完全是菜鳥新手所為了,實在太毛糙了。
這正是安平想不通的地方,他本有隱藏罪證的能力,卻在殺第二個人的時候放棄了,是什麼造成的這種轉變?
難道是作案環境不同導致的?
殺害陳捷的作案地點是在受害者出租屋內,他獨自居住無人叨擾,兇手可以靜下心慢慢地處理罪案現場,而殺害沈素華時,是在直播公司這種公共場所,不太方便。
「不,不可能。」
安平搖搖頭,這個理由根本無法說服自己,實際上在他推敲過程中,一個極大膽地想法已經慢慢占據了他的心頭,唯有這個說法才能同時解答那兩點疑惑。
3
安平站起來,快步走出會議廳,他驅車前往南江市監獄,要去尋找一個東西。
在獄警的帶領下,安平再次見到了那個侏儒男人,對比此前審訊時的會面,他更顯憔悴,原本胖鼓鼓的臉如今兩頰凹陷,瘦得脫了相,安平差點沒認出來他。
他解開侏儒的衣服,胸口處被沈素華抓留的長長傷痕已結成了痂,安平蹲下身,細細地觀察著這些長長的疤,用手指慢慢拂過,均勻的血痂摸起來有些粗糙。
「呵呵,怎麼了,安警官?」
侏儒朝他笑笑。
安平站起身,默默地盯著他:
「這些傷痕,真的是沈素華抓傷的?」
侏儒一臉不可思議:
「不是她還有誰?你們不是在她指甲里提取到人體組織了嗎,那可都是我的血肉。」
他說著用下巴朝胸口點了點。
安平緩緩道:
「你的胸口的確是被她指甲抓傷的不假,但抓傷你的可不一定是她。」
侏儒一愣,低下頭問道: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
他的面色有些泛白。
安平看了他一眼:
「正常人在激烈搏斗中的攻擊行為都是短促、爆發性的,比如沈素華在反抗時抓傷了你,她的指甲一定是極快地抓過你的皮膚,在激烈、驚恐的搏殺過程中,她不可能會用手指慢慢、均勻地抓撓你,所以最后你胸口留下的抓痕應該是受力不均的。」
他頓了頓,看到侏儒明顯的有些動搖,安平繼續道:
「而你現在身上的疤痕就很奇怪了,這些傷痕居然是如此均勻協調,尤其在疤痕末端反而還出現了更深的創口,這根本不符合正常人打斗抓傷的力學痕跡。」
侏儒吞了口吐沫,低聲道:
「你想說什麼?」
他的聲音與長相同樣古怪,沙澀嘶啞,十分難聽。
安平說道:
「我想說,那幾道傷口,其實是你用沈素華的手自己抓出來的。」
侏儒聽罷打了個哆嗦,他抬起頭來面色蒼白地看向安平。
安平低聲問道:
「能說說為什麼嗎?」
侏儒冷冷道:
「不能。」
安平冷哼一聲,自顧自說道:
「我們在監控里看到,你在 3 月 2 日的雨夜溜進金玲玲所住的安華小區,再也沒有現身。直到 3 月 16 日你突然出現在直播公司殺害了沈素華,這期間你藏在哪了?」
侏儒沉默著。
安平繼續說:
「讓我猜猜,是躲在金玲玲的家里吧?」
沒有回答。
安平盯著侏儒男人,聲音平淡如水:
「你爬上她的陽臺之后并沒有逃走,而是順著窗戶溜進了她的臥室,藏匿在其房間某處,比如床下、衣柜里......等我們離開她家后,你就從床下鉆出來,以脅迫或商議的形式迫使金玲玲幫你藏身,你就在她的住處一直待了半個月,直到 16 日當天,你因某種緣由一定要去殺害沈素華,于是在金玲玲的幫助下,你在警察的眼底下逃出了小區,趕往直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