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了，死在昨晚的雨夜。

他把自己的頭活生生塞進了一個魚缸里，發現他的時候，還沒有足球大的魚缸緊緊箍著他的腦袋。

警察說，他是自殺的。

可昨天哥哥跟我說：「小心爸爸和媽媽。」

1

夜里，雨下得很大，窗臺被雨滴砸得噼啪作響，我聽到了有東西不斷撞墻的聲音。

來自我哥哥的房間。

我有些害怕，最近一周，家里的氣氛一直有些詭異。

爸爸媽媽一向很疼愛我，可最近他們一直在圍著哥哥轉。

爸爸每天準時準點叫哥哥去吃飯。

每天早上 9：20，「小金，吃飯。」

每天中午 13：10 分，「小金，吃飯。」

每天晚上 8：30，「小金，吃飯。」

爸爸從不早一分鐘，也不晚一分鐘，而只要哥哥早去或者遲了，他就會特別生氣，咬著牙死死瞪著哥哥，眼神非常可怕，口水流下也不知道。

而只要哥哥準時吃飯，他就會很夸張地咧開嘴笑，站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哥哥吃飯。

而媽媽最近從沒露過面，一直在廚房忙，從不出聲，也不開廚房門。

只有爸爸進去端飯菜，我才能看到她穿著大紅色的裙子，趴在案板上。

看不到她在干什麼。

而飯菜，從一周前開始，就一直是肉湯。

只給哥哥吃。

2

撞墻的聲音消失了，我決定去哥哥房間看看，不為別的，我要問問哥哥，他晚上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晚上吃過飯后，哥哥突然一反常態，粗魯抓住我的胳膊，拉著我進了衛生間。

我很驚訝，因為哥哥這一周一直安靜乖巧得像只小貓，爸爸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一句其他的話都沒和我們說過。

他突然這麼粗魯，這麼緊張，實在有些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他說的話。

哥哥眼睛睜得很大，血紅腫脹的眼睛好像好久沒有睡覺。

他手抓著我胳膊生疼，聲音帶著恐懼。

「小心爸爸媽媽，不要喝湯，一定要活下去！」

我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我哥哥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向衛生間窗外。

我回頭，什麼也沒有看到。

正在這時，衛生間門突然打開，爸爸站在門口，瞪著我哥哥。

我轉回頭，哥哥已經變成了那副乖巧安靜的樣子。

3

我下床，向門口走去，屋外雨又下大了，打得窗戶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敲窗一樣。

屋里太安靜了，只能聽著敲窗的雨聲，我怕吵醒爸媽，也沒有開燈，小步走到門口。

伸手去開門，然后我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

滋——滋——

就像是……有人用一只腳走路，拖著一只腳在地上滑。

聲音就在我的門外。

我有些害怕，而那聲音卻突然停住，正停在了我的門口。

我心跳頓時加快。

門外卻再沒傳來聲音。

過了半晌，我小心翼翼想繼續開門。

突然——

「小木，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媽媽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身上寒毛根根乍起，她怎麼知道我在門口？

黑暗中，好像有一雙冷漠的眼睛透過房門在看我。

「我……我想去上廁所。」

我緊張看著門口，媽媽的聲音卻再沒有傳來，而過了半晌，滋滋的聲音再次傳來。

她去了哥哥的房間。

我松了一口氣，渾身發冷，竟是在剛才出了一身冷汗。

向后退了一步，我沒敢再去開門。

4

可詭異的是，直到后半夜，媽媽從哥哥房間出來的聲音也沒有傳來。

是我沒聽到嗎？

我再也忍耐不住，決定要去找哥哥問問。

我慢慢打開了房門，確定門外沒有人，我向著哥哥的房間摸去。

家里很黑，我小心翼翼摸著墻壁來到了哥哥的房間。

輕輕敲門，門卻自己打開了。

「哥哥？」

我小聲呼喚著哥哥，可哥哥一直沒有回應，我想是他睡著了，就摸索著打開了房間的燈。

「啊——」我尖叫后退！

小小的房間里，哥哥躺在角落，他的頭塞進了一個魚缸。

還沒有足球大的魚缸緊緊箍著他的腦袋，他扭曲著死去，血流了一地。

紅白血腥，一瞬沖入了我的眼簾。

我跌坐在地，崩潰哭了起來。

5

警察來得很快，他們在哥哥的房間查了很久，最后查完，所有人都面色古怪，但還是說出了他們的判斷。

哥哥是自殺的。

魚缸上只有他用力的痕跡，哥哥自己用力，將魚缸放在頭上，撞墻，生生把頭撞進了魚缸里。

對此，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但現場證據表明，就是這樣。

爸爸媽媽在警察來的時候就出現在了大廳里，爸爸很傷心，哭得很悲傷，嘴咧得很大。

媽媽依舊是那件大紅色裙子，好像消瘦了很多，臉色有些不健康的蒼白。

她眉眼耷拉著，皮膚很松弛，在低聲啜泣。

可媽媽昨晚明明是去了哥哥的房間，她知道哥哥死了，為什麼不報警？

為什麼一副剛知道的樣子？

我很疑惑，還有些害怕。

哥哥死了，爸爸媽媽都很不正常，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想告訴警察，爸爸媽媽有些不對勁，可開口又不知道怎麼說。

轉頭，我看見爸爸很兇狠地瞪著我，咬著牙，口水快流出來了。

我嚇得縮了回來，終究是沒敢說什麼。

6

警察走的時候帶走了哥哥的尸體，要再做尸檢，爸爸媽媽也一并帶去了警察局，要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