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恐捂住了嘴，耳邊聽到了昨晚媽媽走路的聲音。

滋——滋——

我不由得發顫，不敢打電話，我眼睛看向了陳警官發給我的兩條短信。

第一條：

「小木，很抱歉這個時候打擾你，你哥哥的日記破損太過厲害，我們用了很多手段，但還是沒能恢復多少，我將零碎拼出的全發給你了，你看看。」

第二條：

「爸爸媽媽在聊天，爸爸很怕那個人，那個人是誰？好熟悉。」

「怎麼辦？光喝肉湯，爸爸媽媽越來越生氣了，難道我要吃肉……」

「不！不能吃肉！那是什麼！」

「不！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小木，千萬不要給爸媽吃肉！千萬不要！」

27

我茫然無錯看著陳警官給我的第二條短信。

為什麼哥哥說不能給爸爸媽媽吃肉？

我已經給爸爸吃肉了，難道我做錯了嗎？

不！

他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不是人！

我是對的！我是對的！

我有些害怕，不住給自己辯解，我絕沒有害死爸爸的想法。

可……哥哥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想著這個，頭又有些疼，從剛才看到媽媽在窗外的樣子，頭就一直在疼。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遺忘了。

而也就在這時，我突然有種被媽媽注視的感覺。

我心一下提起，瞳孔顫抖著，轉頭。

在櫥柜門的縫隙里，我看到了媽媽耷拉的眉眼下，大睜的眼睛。

「小木，你在這里啊。」

我驚叫一聲，櫥柜門打開，媽媽胳膊伸出，我看到一條瘦得皮包骨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胳膊。

媽媽拖著我，出了廚房。

我驚恐無比，用力掙扎，卻絲毫沒有作用，媽媽用她那瘦弱的手臂，將我拖到了餐桌上，再次放在了哥哥的位置。

「你要代替你哥哥，不吃，你會死的。」

媽媽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她漠然說完，回了廚房。

而這次，廚房門大開著，我看到媽媽將手中捏著的肉片放入了鍋中。

隨后轉身，她看向了我。

耷拉的眼眉下，我看不見她的眼睛，而媽媽似乎更瘦了。

我全身冰冷，在媽媽目光下卻再提不起勇氣逃跑。

水在慢慢燒開，媽媽一動不動。

我知道這一次，我怕是必須得吃下肉片了。

哪怕現在還沒到下頓飯的時間。

28

媽媽依舊面對著我，身后肉湯冒起熱氣，濃郁的肉味慢慢出現。

我不敢看媽媽，媽媽就是從窗外進來的，頭發、衣服、手上的雨水泥跡就是證據。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爬到五樓的，但這已經足夠讓我恐懼。

我垂頭，不住顫抖，腦子里不停想著怎麼逃走。

但媽媽一直在盯著我，我根本沒有機會。

所以，我該怎麼對付她？

怎麼……殺了她！

我想起詭異死去的爸爸，將目光望向了快要煮熟的肉湯……

可我該怎麼讓媽媽吃下？

我腦海不斷盤算，不斷計劃，可肉湯已經煮好。

媽媽沒有叫我，她舀了肉湯，端著，慢慢飄著一樣，出了廚房。

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媽媽將肉湯正當當放在了我的面前，隨后一動不動站在了我旁邊，直直看著我。

「小木，快吃，吃完……還有。」

我捏緊手，在這一刻，我一下站了起來。

「媽媽，我們一起吃吧！」

我顫著音開口，而這一句一下耗光了我所有的勇氣。

我站在媽媽面前，驚恐看著她，全身發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媽媽瘦得很厲害，臉上松垮的皮肉已經看不出多少我媽媽以往的樣子。

她在爸爸死去的時候，就知道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此刻她直勾勾看著我，詭異而恐懼。

我幾乎能聽到我哆嗦的喘氣聲，而媽媽好久才說了句話。

「媽媽不餓，你吃。」

就像是平常父母對孩子的偏愛，總想把好東西給子女吃，只是此時，好東西換成了能殺人的詭異肉湯。

我卻無法拒絕。

29

我扶著桌子重新坐下，而媽媽竟     也坐在了我的旁邊。

她把頭伸過來，松垮的臉皮像是一張面具，她死死盯著我，看著我拿起了勺子。

我沒有辦法，舀起一勺湯，在濃郁的肉味中，再次放進了嘴里。

眼中淚水在打轉，第二勺，第三勺，我充滿絕望。

我看到媽媽的嘴角在高高咧起，就像爸爸一樣。

她說：「小木，吃飯。」

聲音又轉而變得急促。

「小木，快吃，活下去……」

爸爸、哥哥的聲音從媽媽口中傳來，我這才明白，媽媽、死去的爸爸、死去的哥哥，她們從來就在一起。

哥哥被媽媽蠱惑了？

所有人都在逼我，騙我，讓我喝下肉湯，吃下那肉片。

我想念以前的爸媽，想念還活著的哥哥。

淚水潰堤，我只能不停喝著湯，而媽媽的臉也離我越來越近，嘴角夸張咧起。

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流出口水，看向肉湯，她眼中全是抗拒。

她只想讓我吃。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絕不能吃下肉片。

在這絕望的時刻，我看到了媽媽夸張咧開的嘴角。

碗中肉湯已經喝完了，幾塊發白的肉片就在碗底。

在恐懼和絕望中，我不知怎的，一下抓起肉片，瘋狂向著媽媽嘴里塞去。

在她咧起的嘴里，我將所有肉片塞了進去，用手拼命堵住了她的嘴。

可我依舊沒能堅持幾下，媽媽憤怒地一把推開了我，我一下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