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這座巨大的荒涼廢墟中活下來,就必須依附或者組建一支武裝隊伍。
避難所,分布于這偌大的廢墟的每寸土地。這個世道,只有群狼才能活下去。孤狼,只會成為下一個疫民,或者其他狼群的食物。
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加入了劉政赫所領導的避難所。我與素美成為了游擊隊員,有了物資與槍械。我作為服過兵役的男人,使用槍械起來自然得心應手,而出乎意料的是素美,我柔弱的夫人竟然只是經過簡單的槍擊培訓,就成為了合格的游擊隊員,也被分配了步槍。她的業務能力很強,一點也不遜于服兵役的男人。至此,我們都成了避難所的游擊隊員。
避難所進行統一的管理分配,補給需要全額上交,再通過貢獻度進行分配。只有戰斗,為避難所作出貢獻的人,才配活下去。在避難所組建的前期,時時有人被避難所「人道放逐」。
劉政赫是個混蛋,這點毋庸置疑。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領軍才能。他領導著上百人的隊伍,進行過多線的戰役,無論是對其他避難所還是對疫民,交手都不落下風。
我與素美被分配在不同的游擊隊伍中,這樣不可避免地使得我們聚少離多。我偶爾也會擔心她的安全,只是大多數時候,我所面臨的危險已自顧不暇。話說回來,這跟疫病事故發生前也差不多,同一個屋檐下的我與素美本來就不怎麼見面,我也確實對她缺乏有效的關心。
「都是相互的。她也沒怎麼關心我啊。
」我這樣在內心辯解著。
6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審判還在繼續。
香水瓶貼著素美名字的漢字標簽,在我手指的摩挲下,已經有些褶皺。方才,我徹底陷入了回憶,整個人像是游離在外,只是隱約聽到了一些他們爭吵的話。
鄭彩恩,這個女人正試圖說服其他人暫緩對我的放逐。我很感激她,真的。過去我對這個女人印象不深,印象里她應該是個沉默寡言的女人,我與她只是并肩作戰過幾次,有過戰友般的友誼。她能夠為我說話,已經很好了。
至于「裁決」的結果,其實已經不重要。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所謂的裁決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避難所這段日子并不太好過。火力不足,人手不足,這些固然跟劉政赫之前對內殘忍、趕走了很多受傷人員有關,但誠然最近也發生了一些戰役,消耗了太多儲藏。
鄭彩恩的游說還是失敗了。劉政赫搖了搖頭,有些不耐煩地作出了最終裁定:「樸勝賢,今天就離開避難所。我會給你兩天兩夜的補給,算是對你這段時間對避難所貢獻的表彰。這是我最大的仁慈。」
騙鬼啊。我心里冷笑。我怎麼可能會相信他這套虛偽的說辭?兩個月前被趕走的那個殘疾的戰士也領走了所謂的人道補給,而那個家伙被趕走的當晚我就在劉政赫的桌子上重新看到了那包「饋贈」的補給,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發生了什麼。
「不用了。無功不受祿。」我說。
就在此時,忽然傳來兩聲短促,一聲略長的哨響。劉政赫神色一變,雙手握緊,立即自座位站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反應過來。
「它們來了!它們來了!」底下,有士兵大喊。
「媽的。」劉政赫罵了一聲,跑出平房,跑到望遠鏡處,用獨眼對準鏡筒,數秒后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有二代在里頭,是個會飛的……準備戰斗,通知各班。」
「是。」幾位管事立刻領命下去。整個避難所在這一刻進入了戰備狀態。
一瞬間,在劉政赫眼中,我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劉政赫從平房里拿出自己的步槍,跟著游擊隊員們走下山坡。他們所有人都對我罔若未聞。我心中或許應該對此表示感謝,幸好他們沒拿我這樣的廢人做肉盾。
鄭彩恩路過我的時候,我本想說聲謝謝。她面色焦急地止住我的話,吩咐了兩個戰士上來抬我。
「怎麼?要把我扔下去喂疫民?」我一驚。
鄭彩恩白了我一眼:「好好待著。」
我被送去了鄭彩恩的住處。
作為游擊隊長之一的鄭彩恩平時負責守護著避難所南面,暫時來說,這里是最安全的,因為這次疫民是從北邊攻過來的。
我跟她并不熟,她都能為我做這些,我真的很感動。況且,鄭彩恩為我做了這麼多我還無力報答。
剛剛聽說,這次一個二代疫民領著數十個初代疫民,已經來到避難所底下。初代疫民本身并不具備智慧。訓練有素,有熱武器在手的成年人只要不是身陷疫民的據點中央,就不會有太大的生命危險。但加上二代疫民情況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二代疫民不光戰力驚人,還會組建團隊,甚至有的會利用初代疫民進行簡單的戰術協同與戰略欺騙。
我們搞不清楚二代控制沒有智慧的初代民的方式。
兩個游擊隊員安置好我就神色匆匆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