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甚至能夠陳述出當年所看到的報道和『曼德拉之死』的紀錄片。然而現實是,曼德拉并沒有死。類似這樣的群體性失憶事件,便被稱為『曼德拉效應』,被廣泛稱為某種陰謀論或者騙局,還有人甚至扯出了平行世界收束理論,腦洞真的大。」
素美點點頭:「看來你還不賴。」
「那麼,」我撓了撓后腦勺,「你們的研究就是跟群體性記憶有關?一個騙局?」
「不。不是的。」素美說,「我們在做的,是一項造福人類的工程——『靈魂移植』。簡單來說,我們找到了記憶在大腦中儲存的位置,比如使人們堅信『曼德拉』在 20 世紀 80 年代就已經死去。未來,我們可以隨心所欲操縱記憶,讓一切已經發生的不美好的事情在記憶里消失。」
「你說的東西好可怕啊。老實說,我不想被操縱記憶,就像是被洗腦一樣,這太不真實了。」
「真的嗎?」
「真的,我們換個話題吧。」
「好吧,勝賢哥……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素美,你說。我可以不要孩子的,素美。」
「不是那件事。」她搖頭,「沒有辦法給勝賢哥生孩子,對不起。」
「怎麼說對不起突然……不要孩子就不要啊,反正我有你……啊?那到底是什麼事?」
她咬了咬嘴唇,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看上去很認真的樣子。
「怎麼了。怎麼這麼一副神似『癡女』的神情。」我說。
「勝賢哥。答應我,就算全世界把我忘記了,你也不要忘記我。好嗎。」
「怎麼突然說這些啊。」我很疑惑。
「你以后就會知道了。」她說。她從包包里掏出一瓶小小的香水,上面標簽寫著她的名字。
「要保管好它。
記得它的味道。只有我會用這種香水。」她說。
「好。」
「勝賢哥!要加油啊,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再曬一會,咱們去吃部隊火鍋吧。」
回過神來,面對著火爐的我已經淚流滿面,接近崩潰。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素美」給我的香水瓶,就是為了防止我忘了她。
素美,對不起。世界沒有遺忘你,我卻差點就把你全部忘記了。
我想起來了,我從來就不會一個人吃部隊火鍋,我的烹飪料理能力是 0,如果沒有素美每次掌勺,我壓根就不記得這道簡單食物的材料;
還有那些天氣很好的周末,我也會跟素美一同驅車到海邊曬日光浴;
還有……災難發生以后,我們相濡以沫,在一個個廢墟中守護著彼此。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生怕在我睡著的時候,素美就會被那些疫民們吃掉。
還有兩個月前,我擋在素美的前面,迎面而來的二代疫民鋒利的刀鋒切開了我的肢體,我回頭對她大喊:「快跑啊,素美。」
我害怕失去她,可是她每半個月都會丟掉一次。她不見了的時候,我瘋狂地滿世界的找她,我不敢想失去她后我要怎麼活下去。而有一次,她丟了以后,我其實找到了她的蹤跡,進而看到了恐怖的事情……
一個二代疫民將她切碎了。她的血肉與骸骨迅速重組,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人」。說是人,其實只是個人形,沒有皮膚,她瘋狂地游蕩著,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為什麼被二代疫民殺死后,她會變成那樣呢?大部分人被二代疫民殺死后就真的死了,沒有什麼異象。
可是她卻成為了神秘的「第三代」疫民。
有一些人聲稱見過第三代疫民的誕生,它們無不誕生于被二代疫民殺死后的尸體,每個都血肉模糊,速度極快,依據尸體而重組,逃避著一切,但是后來,第三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我們一直沒有關于它們的情報。
在看到她「重組」以后,我默默回到了廢墟。那天晚上,她回來了,身上還是有熟悉的香水味,她與我相擁、激吻,可我久久不能釋懷。我想要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詭異的是,我最終竟然「忘記」問了。
我看著她的臉,她也看著我,而后輕輕吻了我,說:「我愛你。」
可我當時,心里對她的感覺竟然是陌生的,想不起很多生活的細節。現在回想起來,每半個月,她消失后,我心里對她的記憶就仿佛消退了大半,要用好長時間才能重新回想起來。與之相連的,許多我們共同經歷的事情,我似乎也都不記得了。
不光是我忘記了……劉政赫不是也說:「我不記得崔素美有什麼突出的貢獻」。看來他也不記得那些發生過的客觀之物啊。
宋明宇將這些發生過的事情記載在日記當中,這是客觀之物。
疑點一:我為什麼不記得宋明宇這個名字。
疑點二:鄭彩恩腦海里還記得那些東西?
疑點三:宋明宇的日記沒有提到過鄭彩恩。
猜測點:記憶會改變,已經發生的客觀之物不會改變。改變的,就只是內在的記憶。
回想起來,記憶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漏洞。仿佛那不存在的手將我腦海中的記憶所篡改,從而逼迫著我的認知完善邏輯。
比如我漸漸忘記了素美,可在我剛才一直以來的記憶中,卻是我與素美本身就沒有什麼共同回憶,我一點都不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