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流言多了，總有看他不順眼的學生，故意找茬。

可他們往往還沒來得及找上杜堯，蔣絳就會提前攔住他們。

蔣絳話也不多，只會扔下一句：

「我爸挺喜歡他的，看他不爽的，去找我爸先談談。」

光是這句話，之后的高三一年里，沒有任何混混再來找過杜堯的麻煩。

蔣絳沒有說謊，她爸真的挺喜歡杜堯。

托杜堯的福，蔣絳的成績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著，她原本不笨，只是受到家庭影響，對學習提不上什麼興趣，而跟杜堯待在一起久了，不知道為什麼，蔣絳鬼使神差地，想要跟他以后考上同一所大學了。

就這樣，她不知不覺間，自己就開始主動復習了起來。

再加上杜堯的輔導，等到學期末蔣絳爸爸回家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個喜氣洋洋的年紀前五十名的好成績，加上校長親自頒發的進步獎狀。

蔣絳爸爸一開始壓根不敢信，以為蔣絳膽子大了，敢作弊了，差點掏出皮帶就要揍女兒，后來好說歹說，甚至班主任特意打來了電話解釋，他才相信，這真是女兒考出來的成績。又驚又喜，知道這是杜堯的功勞后，不由分說非得讓蔣絳把杜堯請來家里吃頓飯不可。

一頓飯吃下來，蔣絳爸爸對杜堯是十二分的滿意，當場拍板，認了這個小兄弟。蔣絳在邊上白眼亂翻，送杜堯出門的時候，看到杜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一腳就踢了過去，警告他說以后各自論各自的輩分，見著她爸可以喊哥，但是見著她，照樣要喊小絳姐。

杜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兩罐啤酒的緣故，漲得滿臉通紅，膽子也大了起來，反問了一句，那什麼時候，可以不喊她姐了？

蔣絳一怔，問他，那你想喊什麼？

杜堯臉更紅了幾分，說，就喊小絳，跟你爸一樣，成不成？

蔣絳瞪了他一眼，說行，等你考上好大學，賺到錢，啥時候養得起你小絳姐我了，你到時候想喊什麼都行。

9、

那天晚上，杜先生一宿沒有合眼。

丁小月說完那些話后，就離開了，她告訴杜先生，如果想要找到發生了什麼事，就回子市一趟。

子市就在建城，只要有心，不難找到。

丁小月走后，杜先生的右眼，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像是很多往事的碎片洶涌而來，如同浪花一樣卷入腦海，卻什麼都看不分明。

很多人，很多事，朦朦朧朧地出現在回憶里，可他想要抓住的時候，又像是一縷縷青煙般，消散無蹤。

第二天起床后，杜先生下了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那個所謂的子市，究竟是什麼。

不出一個禮拜，便有消息傳了回來。

子市主人，請杜先生前往建城一敘。

10、

蔣絳執意要把杜堯送回家。

杜堯滿臉通紅，堅稱自己沒有喝多，讓蔣絳趕緊回家照顧蔣大哥去。蔣絳冷笑，說老頭子自己會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不用他來操心，倒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就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不把他送到家門口，她不放心。

出了小區門口，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夜風徐徐，吹得杜堯清醒了幾分。他家離蔣絳家不近，此時已經沒了公交，蔣絳體貼地沒有提打車的事情，而是說正好散步，陪他逛逛回家，等把他送到之后，再自己打車回來，方便安全。

二人就這麼一路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路過學校后門不遠處的地方，忽然杜堯眼尖，看見遠處有點點亮光。

此時除了一些燒烤路邊攤，大街小巷的店鋪都早已關門大吉，哪里還有燈火通明的地方？

二人心中好奇，便要走過去看看，離的近了，才發現竟是一排店鋪，排列在街道兩側，每家店鋪之上都掛著一盞紅色燈籠，顯得頗為陰森。最詭異的是，明明店鋪前不少行人穿梭如織，可竟無一人開口說話，也沒有絲毫的腳步聲，整條街道和四周的寂靜融為一體，好似鬼市一般。

蔣絳有些害怕，拉著杜堯的袖子，就要離開。

忽然，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名男子，身穿唐裝，似笑非笑看著他們。

「兩位能見到子市，就是有緣人。不妨進來看看，有沒有合眼的東西。」

杜堯原本已經恢復大半的臉色，忽然又有些紅了，他拉了拉衣角，低聲道：「我們……我們沒錢。」

「子市買賣，多是以物易物，不談錢。」男人湊近了幾分，像是被杜堯吸引住了一般，凝神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有一只很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