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香味頓時填滿了整間屋子，煮得發白的牛舌和粗細均勻的面條靜靜地躺在餐盒里，把老湯澆在上面攪勻，不知不覺中，嘴里已經滿是涎水。

心里總感覺那里有些不對勁，但卻想不起來。

先舀了一勺渾白的老湯放在嘴里，那清爽濃香的湯汁刺激著舌頭上的每一個味蕾，使味蕾忍不住的歡呼跳躍。

我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能讓人毛孔全都張開的美味佳肴，心里忍不住在想：此物只應天上有啊！

睜開眼后，我便再也沒法控制自己，三下五除二把面全都吃完了。

然后開始慢慢品嘗牛舌。

輕輕一咬，表面軟弱，內在勁道，完美！

就是有點小，根本不像牛舌，而像……像……

我被自己腦子里的想法驚呆了。

這牛舌的大小、形狀，為什麼那麼像人的舌頭？

不！一定是小牛舌！

對！一定是這樣！

強壓住內心的想法和翻涌而上的嘔吐感，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老湯一口全都喝掉。

沒事的！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可當我準備收拾餐盒時，卻發現之前吃掉的那條牛舌竟然完好無損地躺在餐盒中。

幾乎就在同時，夢里那指甲刮過黑板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真真切切，就在我耳邊。

剛才建立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塌，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店里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著，還帶著電流過閘的聲音。

「啪……啪……啪……」

從廚房里走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和夢里的一模一樣，雙肩直顫，發出讓人汗毛直立的尖銳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

似乎是因為經歷了類似的夢境，我并沒有像夢里一樣被嚇昏過去，隨手從身邊抓起一個板凳，就朝著那個女人扔了過去。

「咣！」

板凳穿過女人的身體，直接砸在地面上。

那女人伸出了雙手向我緩步靠近，血紅色的指甲足有十厘米長，仿佛在嘲笑我的無知一般，那「咯咯咯」的笑聲越發大聲。

也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勁，我舉起一張餐桌擋在身前，「喝」一聲給自己壯膽，然后朝著那女人撲了過去。

「咣啷！」

我舉著桌子撞在了吧臺上，屋里的燈亮了起來，女人也不見了。

重重地緩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

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絲的竊喜。

也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麼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看了一眼手機，又是 13 點！

肚子里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拿起手機，竟然鬼使神差地盼望著那家「深夜食堂」出現在美團外賣上。

可找了快半個小時，卻根本找到那家店。

難道又是在做夢？

想到今天還要去采購食材，便沒有多想，隨便在旁邊的便利店里買了塊面包，就到了批發市場。

做餐飲的采購食材時基本都來這里，什麼肉類素食、調料添加劑、鍋碗瓢盆一應俱全。

剛開業，要買的東西比較多，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用打車軟件叫了個貨車，把東西送到了店門口。

司機大哥四十來歲，人挺好，也很熱情，見我有些瘦弱，便主動幫我卸貨。

東西不少，在一樓堆成像個小山一樣，雜七雜八什麼都有。

「這些肉放哪啊？小伙子。」

「先不急，叔，來，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我從一樓的冷藏柜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司機大哥。

司機大哥也不客氣，接過去就「咕咚咕咚」

喝起來。

眼看著天色已經大黑，又耽誤了大哥拉車的時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讓司機大哥留下來吃口飯。

大哥倒也爽快，沒有推辭，出門把車鎖了就坐到餐桌邊跟我聊了起來。

我在廚房里忙活著準備晚飯，大哥就把買回來的東西歸總了一下，鍋碗瓢盆放到一起，調味品全都擺在一張空桌上。

「來，大哥，嘗一嘗，我新學的手藝，金湯豬腳飯。」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猛地一驚。

金湯豬腳飯？！

我什麼時候學會做這個了？

司機大哥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走到吧臺前把那一盤豬腳飯端到了餐桌上。

那個長發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大哥的對面，背對著我，「咯咯咯」地笑著。

尖銳的笑聲極其刺耳，可大哥卻依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著東西。

含著食物的嘴還一只嘟囔著：「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我轉身走到廚房，拿起了那把閃著寒光的剁骨刀，藏在身后，朝著長發女人悄然接近。

長發女人似乎很喜歡看大哥吃東西的樣子，連頭都不扭一下。

走到她身后。

瞄準了長發女人的大動脈。

高舉起寒光閃閃的剁骨刀……

「救命！！！」

一聲驚呼，我倏然從床上蹦了起來。

「誰！？誰在喊救命！？」

四下查看，卻發現店里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別人。

難道又是做夢？

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簾，把屋里照的森白，夜風吹動窗簾，就像是仙女舞動的紗袖。

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23 點 30 分。

「咕嚕嚕……」肚子又餓了。

掏出手機，點開美團外賣，在搜索框里鬼使神差地打下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