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頭似懂非懂的低嗚了一聲,就跳到了窗臺站著。
我和醫生提出要先出院,去看梁永澤,站在窗臺的炭頭也跟著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我媽整個人都崩潰了。
任由我和醫生說孩子的爸爸去世了,無論如何我要去看一眼,醫生說我情緒激動不好,她就站在窗邊一個勁的哭,也沒有幫我的意思。
最后還是醫生說讓她安慰我,她才轉過頭來,把醫生請了出去,這才朝我道:「你懂梁家人的意思嗎?」
「什麼?什麼意思?」我看著我媽,啞著嗓子道:「我去看梁永澤,還有什麼意思嗎?」
「他死了,梁永潔兩口子和他父母帶著律師和公司去談賠償,沒和你說吧?他那套房子的鑰匙,梁永潔收走了,就是怕你住在哪里不肯出來。」
「昨晚你爸去拿單據,她堅決不肯把鑰匙給你爸,說要什麼她去拿,還會把你的東西全部清出來。現在連你們開始裝修了的那套學區房,梁家也要拿回去。」我媽看著我。
輕聲道:「肖意,如果梁永澤在,你們結婚了,梁家人和你就是一家人。可他不在了,你和梁家就沒有關系了。」
我媽說這些的時候,炭頭站在窗臺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貓叫,更甚至再次從窗臺跑了回來,跳到床上,扒拉著我的胳膊,好像急急的解釋著什麼。
估計是聽到了梁永澤的名字了,所以激動吧,我擼著它的脖頸,安撫著它。
想到梁永潔昨天一見到我后那種異樣,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我和梁永澤談了這麼多年,同居一年,他家里人對我都很好,我除了沒有改口叫爸媽,他姐姐和姐夫我都是跟著他叫的。
他忙,就是他媽陪我去孕檢,他姐還送了我一整套孕期能用的護膚品,怕炭頭影響孩子,還把它帶走了。
可一轉眼,梁永澤沒了,她們就跟我沒關系了,還生怕我占著梁永澤的財產。
我一時感覺胸口悶得喘不過氣,朝我媽道:「這些事情,我暫時不想談,可以讓我先看看他嗎?」
「他家連你爸都不讓去,都是梁永潔出面,說有些事情說在前頭,比較好,免得后面扯不清。」我媽苦笑著搖頭,輕聲道:「你先在醫院呆著吧。」
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梁永澤昨天出的事,他家連讓見面最后一面都不行嗎?
「我肚子里還有他的孩子,他很想要這個孩子……」我緊握著我媽的手。
可看著她眼中的無奈,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孩子對梁家而言才是最麻煩的。
梁永澤收入中上,手里的資產不少,所以我一檢查出懷孕,他就要拉著我去領證。
當時我懷相不太好,也有點見紅,先兆性流產,住了幾天院。
梁永潔說這種大事,怎麼也得選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吧,至少得我懷相穩了再去。
梁永澤想著也是這麼個理,但興奮得好像不做點什麼,就壓不住,然后興沖沖的買了那套學區房。
購房合同上,寫了我倆的名字,注明給孩子讀書,還說等房產證下來,就寫孩子的名字,算他送給孩子的出生禮物,可房產證還沒下來。
如果沒有我肚子里這個孩子,梁永澤所有的東西,都跟我沒有關系,梁家人怕的就是我拿孩子爭這些吧。
我躺在床上,轉手抱著炭頭,讓它不要再發出嗚咽的低叫。
突然為梁永澤感覺不值得,他昨天才出的事,梁永潔在出事后,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怕我爭財產,冷靜到找借口要回了我的鑰匙,把我「安全」的送回家,還給了我爸媽。
不讓我去看他最后一面,更甚至連他最后一點血脈都不想留。
現在為他傷心的,或許就只有我,和現在我臂彎里的炭頭。
我扭頭看了一眼炭頭,對上它琥珀色的眼睛,朝我媽道:「我要生下這個孩子,不要梁家一分錢。」
炭頭好像聽懂了我的話,立馬站了起來,發出一聲聲急促的尖叫,朝我搖了搖頭,好像在焦急的否認我的想法。
可它懂什麼!
它不知道梁永澤有多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它不知道梁永澤已經在家里做了好多小玩具。
檢查出懷孕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親手做了小木馬和嬰兒床。
它不知道,除了它之后,或許只有我和這個孩子,會一直記得梁永澤的存在。
3我說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媽并沒有多少吃驚,只是無奈的看著我:「你要想清楚,一個人帶孩子會有多辛苦,要孕檢,以后孩子生病,上學,都沒有爸爸。」
「我們雖然可以幫你,可有些時候,孩子沒有爸爸,終究還是……還是……」我媽說著說著,就急急的去了廁所。
水龍頭嘩嘩的響,可我還是能聽到我媽捂著嘴哭的聲音。
她是看著我和梁永澤一路走到一起的,所以她知道我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只是她不敢在我面前哭,怕我也跟著傷心。
炭頭也在一邊,一聲接一聲急促的叫著,更甚至不再乖巧的趴在我臂彎,轉身拍著我小腹,朝我尖尖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