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
我整理好了頭發,找出一件珍藏的白裙子,這是之前父親給我撿回來的,我到現在都記得他臉上的欣喜。
我仿著同齡人的模樣,抬頭挺胸,自信滿滿地來到了體育場。
到的時候小趙已經開始熱身了。
看到我的到來,小趙臉上露出驚艷的表情,他的同伴打趣,說認識這麼漂亮的妹子怎麼不提前帶出來認識認識。
小趙笑著回應,我只覺得臉頰發燙。
真沒想到「漂亮妹子」這麼美好的詞也可以用在我的身上。
我坐在籃球場邊,看著小趙在人群之間穿梭,看著小趙抱著球在空中躍起,看著周圍的人發出歡呼。
我被周圍的氛圍帶動得激動起來,也開始跟著別人一起尖叫吶喊。
就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和他們是一樣的。
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又活過來了。
九
從體育館回來的路上,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激動中。
體育館前面的路,是一條非常寬闊的柏油馬路。小趙邀請我坐他的電動車,我欣然答應。
電動車緩緩前進,我的手不知道該放在那里,就在這個時候小趙告訴我,要抓緊了。
接著車身壓過減速帶,劇烈的顛簸下,我下意識將手搭在小趙的腰上。
寒風吹過臉頰,我卻覺得臉燙得要死。
抬頭看著小趙被風吹起的頭發,我覺得今年的冬天,居然如此溫暖。
就在這個時候,小趙忽然開口:
「那個……你真的沒有見過賀娟嗎?」
小趙的這個問題讓我剛才躁動的心徹底冷靜下來。就在前一秒,我還幻想著,小趙或許可以拉我一把,讓我看到光明。
可是現在我知道,我的世界,從來沒有什麼光明。
小趙之所以對我好,原來只是為了套取有效的案件信息。
電動車繼續往前,忽然旋起的冷風讓我張不開嘴。
快到我家的時候,我才再次開口:
「賀娟有個朋友,叫齊彪,你們知道嗎?」
小趙騎車的動作一頓,然后轉過頭來看我。
齊彪二字,在我們這個小地方,算是人盡皆知。
齊彪的父親是砂石廠的老板,能將砂石這個資源掌握在手里的人,大多有點背景。
而齊彪作為砂石廠的繼承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學生嘴里的「江湖」中,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
一是因為他父親的背景,二是因為他超凡的戰斗力。
齊彪一米七的身高,二百多斤的體重。龐大的身體靈活得要命,一拳下去,能將大西瓜砸得稀爛。
嚴打之前的那幾年,我們高中很多學生都是他的「小弟」。
據說曾經我們這地方有幾件大案,就是齊彪帶頭干的,警察看到這個名字都十分頭疼。
但學校里還有傳言,你別看齊彪在外面呼風喚雨,其實家教十分嚴苛,齊彪的父親明令禁止他談戀愛。
也正因為這樣,賀娟和齊彪交好,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自殺失敗之后,我開始觀察賀娟的生活軌跡。每個周末,賀娟都會去賓館,整整待上一夜才回來。
剛開始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直到有一次賀娟和齊彪相擁在小樹林里,吭哧吭哧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時,我才明白她是在干什麼。
然后我就在想,知道這件事,會是我的機會嗎?
「你還知道什麼?」小趙急問道。
我的手再次探上了眼眶,再開口時,語氣里滿是無奈:「小趙警官,我不是你,有的人,我得罪不起。」
小趙張了嘴想說什麼,最后還是沒有說出,電動車繼續行駛。
我坐在電動車后面,迎面感受著寒風的吹襲。即使這樣,嘴角依舊在不斷上揚。
十
我給的線索很有用,小趙很快就從賀娟的通話記錄中找到了齊彪的電話號碼,然后進行了聯系。
齊彪聽到對方是警察之后,整個人都慌了。
可我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齊彪來的時候,我正準備去工地。
看到他的時候,我立馬做出害怕的模樣,問他想干嗎。
他指著我的鼻子:「那天的事兒,你沒說出去吧!」
我連連搖頭,可是他不相信。
「那為什麼警察會找到我問賀娟的事兒?」
「賀娟……怎麼了嗎?」
「你不知道?」
我搖搖頭:「那天我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你們倆都不在了……」
齊彪聽我這麼說,滿意地點點頭:「你也知道我是誰,你要是敢亂說,你就死定了!」
我惶恐地點點頭,然后齊彪爬上在我家不遠處的汽車揚長而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我怎麼會看見她呢?不然我身上的嫌疑多重啊。
自從我鬧自殺沒有成功后,學校的同學似乎都放過了我,唯獨賀娟看我的眼神,仇恨更加濃厚了。
而我也一直找著機會,來報答她的「特殊關照」,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方式和機會。尤其在知道賀娟和齊彪的關系之后,我更不敢下手了。
齊彪社會關系復雜,我也不清楚賀娟對于齊彪來說,有多麼重要。
萬一間接得罪了齊彪,那就不好了。
我是賤命一條,但是我不想讓我的父親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