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一把將我拽到他身邊。
他眉宇間盡是淡然,氣度從容不迫,周身仿佛帶著一種水墨松石的氛圍,雖立于危境,卻自有平和灑脫。
那灘血水越匯越大,等到完全進入屋子后,從中間開始被抽高,血腥味隨著粘稠的液體四散開來,最后漸漸化成了小文。
小文睜開眼睛,看著一臉驚恐的我們,不解地歪了歪頭:
「喬喬,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你不給我開門,我只好自己進來了呀……」
說著,她開始朝我走近,臉上甜美的微笑襯得她額上的血紅印跡越發古怪。
「快跟我走,這個家里很危險。」她看著我認真地說。
我知道這個家里很危險,但是你看起來也不太安全啊朋友。
江珩側身一步,擋在我前面。
「這位同學,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說吧。」他緊緊盯住小文,斟酌著開口。
「呵呵,你有什麼資格安排我?」小文臉色突變,一瞬間陰沉下去,滿懷惡意的眼神像是要把江珩拆吃入腹。
我感覺自己快要玩完了。
「離我的孩子遠一點!怪物!」媽媽突然從房間里沖出來,她整個人的皮膚已經青了一半,在晶瑩的水晶吊燈下透出森森死氣。
「快去房間,把門反鎖上!」媽媽大叫一聲,就沖過去與小文扭打在一起。
我哪里敢耽誤一秒鐘,被江珩拖拉著帶離了現場。
7、
我跟江珩蹲在衣柜旁的角落,奇怪的是,外面的聲音一點兒也聽不到了。
此時一片死寂,但誰也不敢出去,就這麼干等著。
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在昏睡過去之前,江珩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如果明天沒見到我,就去醫院,我會在那里等你。」
第二天睜開眼,我發現自己穿著睡衣躺在床上。
江珩和媽媽果然不見了。
我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禁為江珩的小命感到擔憂。
我走到客廳,發現餐桌上有媽媽留下的早餐和紙條:我和哥哥先出門了,一定要吃了早飯再去上學!
我揭開罩子,桌上有一杯牛奶、一個三明治和一塊饅頭。
那牛奶質地濃稠,三明治看起來也很新鮮,但是里面夾的培根顏色過于鮮艷了。
鑒于昨晚的經驗,我拿起饅頭咬了一口。
挺好,清脆干爽,質地堪比風干牦牛肉。
在被哽得翻白眼之前,我終于塞完了饅頭走出門。
沒想到還沒走到小區大門,又看見一個老熟人。
是我臭味相投的閨中密友周楠。我們倆是一個小區的鄰居,又從小學同班到高中,八卦涉及領域高度重合,在認識一個星期之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展為好朋友。
不過我倆都屬于「自暴自棄型」的吊車尾考生。不管大考小考,隨堂測驗,全都是咸魚狀躺平。
還是粘鍋的那種。
可是今天她居然在邊走邊念念有詞地背著課文。
我聽了一會兒,發現這貨真的在背書:
「太祖馬天師爺爺在上,信徒牢記 24 字箴言,您可一定要保佑孩兒啊!」
「不信我背給您聽:富強 民主 文明 和諧 自由 平等 公正 法制……」
「噢!您老人家聽不懂中文吧,那我再用英語說一遍,rich and strong……」
……這是魔怔了吧。
我心里了然,立刻湊上前去。
「楠姐咋的混到這兒來了?」
周楠看了我一眼,圓圓的眼里滿是戒備。
我長嘆一口氣,這大約是要對暗號了。
于是我順溜地背出了那句名言: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誰知周楠卻不買賬:
「不行!換一個!這里的數學老師也教這個的!」
這麼嚴謹的!
好吧,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我了。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
「行了行了!鄭喬喬你可閉嘴吧!擱這兒殺豬呢!」
我嘿嘿一笑,跑過去挽住她:「那你不是要對個新潮暗號嘛!」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在這里?」
周楠一聽我這樣問,差點抱著我大腿哭出聲來。
「我他媽知道個球!老子剛下班回家,我媽突然陰惻惻地擺出個不及格的初中數學卷子,要找我討說法。」
「我還以為自己穿越了,一瞧鏡子,不還是那副衰樣嘛!我當時又累又困,我媽卻不依不饒,于是我忍不住就發了火。誰知道……」
周楠一副驚恐的表情:「誰知道我媽就氣炸了!」
「是真的爆炸那種!好家伙,黃黃白白的東西濺了老子一身。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回的不是原來那個家……」
「我在廁所抱著馬桶坐了一晚上,聽見我那個媽在外面花樣自殺,第二天早上,她又完完整整地出現了,甩了個書包給我,說這次考試沒考好,要給我點顏色瞧瞧!」
周楠越說越委屈:「沒想到活了這麼 20 多年了,我還在愁數學考試……」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想起昨晚江珩的話。
我說:「走!別去學校了,跟我去醫院!」
周楠一臉迷茫:「去醫院干嗎?我媽不會饒了我的!」
我瞥她一眼:「所以你真的認為你認真考了數學,她就會饒了你?」
她生無可戀地愣在原地。
我將事情經過簡單給她敘述了一遍,她消化了一分鐘,轉身拉起我飛奔:
「走吧,江珩的智商還是具有說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