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倆迅速打車直奔目的地。
書里的世界跟 10 年前一比一還原,因此,我倆很快就到了醫院。
赤金色的「永安醫院」四個大字閃耀在清晨的朝陽里。
這里是本市最好的三甲醫院。
每天人流量巨大,也因此讓小時候的我們活得像個留守兒童。
我跟周楠急急忙忙跑向走了無數次的醫院大門。
可奇怪的是,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踏進一步。
一靠近那門,心里就沒來由地涌來濃重的恐懼。
仿佛只要再往前多走一步,世界就會毀于一旦。
8、
正當我們倆踟躕不前時,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
「你們進不去的。」
我回頭看去,是小文!
我看著她白皙光潔的臉頰,瞬間聯想到昨晚血液之中的那張人皮,胃里一陣翻騰。
小文卻毫不在意,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眼神如一潭死水:
「它不會讓你直接進去的。」
我敏銳地抓住了她話里的關鍵點:
「它?它是誰?」
小文并不答話,她只是上下打量我一眼,嘴角帶著嘲弄的笑容:
「不該管的事,就不要操心,先做好自己的事再說吧。」
說完,她不再看我們,徑直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突然出聲:「小文,我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小文停下腳步,她的肩膀瑟縮了一下,但并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只輕輕說道:
「快去學校吧,要遲到了。」
周楠看了一眼時間,果然快上課了。
我總感覺她的話意有所指,反正眼前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倆又灰溜溜地滾去學校。
9、
數學課。
距離鈴聲結束已經過去 3 分鐘,祝老師的身影才出現在門口。
他看起來就像是每一個數學老師的樣子,藍色的棉質 Polo 衫被整潔地塞進褲管里,微微發福的啤酒肚上掛著一根普通的金屬扣皮帶。
他抱著教案神情嚴肅地走進門,犀利的眼神飛快地掃了一遍教室:
「這次月考,你們真的讓我很失望。這些題我哪道沒講過?還是不會……」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這樣,這節課你們來講,誰要是講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祝老師重重喘了一口氣,捻起一支粉筆開始課堂內容。
然而雪白的粉筆在黑板上卻顯現出鮮艷的紅字,隨著字數的增加,那顏色像是包不住的血液,從字里行間如爆漿般噴涌而出,越流越多,將祝老師的藍色 Polo 衫全染濕了。
濕衣服粘在身上,顯出他背后凸起的條紋,很像一條龐大的多足蟲趴在背上。
祝老師和剩下的同學卻渾然不覺異常,我顫抖著攥緊了筆,努力控制住自己想奪門而出的腳步。
周楠已經嚇得快扭曲了,她死死掐住我的手,顫抖著說:
「別出聲,不要表現出異樣。」
祝老師轉過身來,一臉平靜地開始發放試卷。
「王永軒,28 分!你看看你的卷子,這道函數題我講了無數遍,還是在錯!在答題卡上撒把米,雞都比你對的多。」他的聲音變得破碎而嘶啞。
我驚訝地發現他背上的東西不是多足蟲,而是縫合的針腳。
因為他面部裸露的皮膚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縫合線。發黃的棉線與粘稠的污血裹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個被打爆漿的喪尸被強行縫合起來的樣子。
被叫做王永軒的男生麻木站起來,他沒有太多表情,只一步一步走向講臺拿試卷。大家都沉默地注視著他,教室里安靜得落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于是王永軒弓起背,竟真的在講臺旁邊的地上撿起一根長約一米的鋼針。
他舉起鋼針,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一把扎向了自己的太陽穴。鮮血噴涌而出,濺向四方。王永軒的身體開始發抖,可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一針又一針地往自己身上猛扎。
祝老師整個人都被王永軒身上噴出的血液浸透了,他的眼里滿是貪婪和興奮。皮膚表面那密密麻麻的針腳開始像蟲子一樣蠕動,過了一會兒,攢動的針腳開了個口子,像被拉開的拉鏈,血縫下伸出了無數的觸手,緩慢而仔細地將王永軒身上的血液吮吸殆盡。
一切又如剛開始一樣,祝老師又變成了那個隨處可見的普通數學老師。
他看著下方不懷好意地開口:
「老師講的重點,都不要當耳旁風,不然我可生氣了。」
「王永軒同學錯的那道題,誰來給他講講?」
他像一只蟄伏的蛇,在冷漠地挑選一塊肉。
「喬喬,你來吧。」
10、
我腦中一片空白,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一般,身體僵得失去知覺。
前方講臺上祝老師猙獰的面目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鮮活。
我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他皮膚上干涸的血印、他臉上細密的針腳扎進毛孔留下的血洞……
就好像……他正離我越來越近……
我感到渾身發冷,驚慌失措地環顧四周,發現教室里的同學也正在慢慢向我靠近!
而每多走近一步,他們就表現得越興奮,直到走到我面前,將我團團圍住,他們蒼白的面部開始浮現出極不自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