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聞,腥臭味兒大得很,又是黑狗血!
沒動靜以后,東方師叔放下包袱,就開始拿鎬掘石頭。
見建民叔不動,扔給他一個稿:「師哥別愣著了,把石頭挖開啊!」
建民叔疑惑不解:「挖開干什麼?」
東方師叔搬起一塊碎石往旁邊一扔:「給棺材添釘子,等師父挖條石回來,再鋪上去。」
建民叔也是怕,但沒法,撅個屁股也吭哧吭哧挖。
兩人叮呤哐啷一頓砸,正熱鬧著,又聽「哐啷」一聲。
建民叔一下子跳起來:「TMD 誰啊誰啊!大半夜熱鬧死了!」
院里一個文弱的聲音響起:「師哥,我!王鐵軍。」
建民叔出去迎王師叔:「你也來挖地啊?」
王師叔點頭:「昂,師父給我打電話了。」
三個人一會兒就把石頭掘開了,三個手電照在坑里的棺材上,這一看不要緊,兩位師叔不約而同的「嘖」了一聲兒。
我在后邊拽著建民叔,因為他膽小,讓我給他避避邪。
我在兩人的縫里看見兩個棺材,一大一小周身漆黑,墨繩密密麻麻綁在棺材上跟網一樣。
大棺材上并排著打的鋼釘,足有建民叔小拇指那麼粗。
棺材角的釘還好好釘著,棺材中間的釘已經凸出來了,馬上就完全脫落了。
我突然想起來先前釘子砸石頭的聲音,心里有點慌,就小聲兒問建民叔:「建民叔,你記得我先前扔符時候的聲音嘛?那不是鐵釘碰石頭的聲音嗎?」
建民叔抖了一下,沒言語,兩位師叔倒是接了我的話:「看來是東西要出來了。」
東方師叔從包里掏出倆錘子,一把手指粗的釘,遞給了王師叔。
兩人一人一邊咣咣往棺材板上釘,好好的塔里,又起了陰冷的風。
一陣從喉嚨里發出的瘆人喊叫又響起來了,這次變得清晰無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倒是沒看見什麼,只聽見了聲音,建民叔的反應不對勁了,他停住了。
兩位師叔第一時間發現不對,但他們兩個不能停,只喊了我一聲兒:「可可,看著點你建民叔!他不開始不對勁了!」
建民叔扭過頭來,以一種精神病人的懵懂姿態歪頭看著我,嘴卻在顫抖:「可可......我好像看見我媽了。」
說著自己把頭扭過去,往棺材坑里走。
我一把抱住建民叔的脖子,騎他后背上,把流血的手指頭按他天靈蓋上。
建民叔顫了一下,一低頭看自己腳踩在石頭坑邊上了,馬上就下去了。
他猛退一步,給我閃下來了,我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股蹲。
建民叔咬自己一口,疼的嘶一聲兒。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我都看見我病死的媽了!」建民叔趕緊扶起來我,問我摔到了沒。
我剛站起來,王師叔就喊:「可可!把你血灑這個釘上!」
我沖上去一看,王師叔和東方師叔兩人錘子都掄冒火星子了,最后一顆釘子自己突突往上冒。
我又咬了一口手指頭,這回血開始滴答起來了。
建民叔抱著我,我伸手過去,血滴在釘子上,隨著血越多,釘子冒的不那麼快了。
二位師叔哐哐一頓砸,釘子進去了,他倆上來歇了半天。
終于,兩位爺爺回來了。但是條石太大,建民叔跳出去往上遞石頭,兩位師叔在里邊接。
倆老頭挖了半宿石頭,累得誰也不說話,坐院子里直喘粗氣。
我跟著倆老頭坐一起,看著他們忙活。
二半夜上就開始鋪條石,我那時候已經困得沒人樣了,哪管害怕不害怕,倒頭就迷糊著了。
我醒了時候,天都大亮了。建民叔把我放排子車上,拉著我回去了。
正好周末,我在家睡了一天,建民叔睡了兩整天。
后來這命案也結了,兇手是死者老婆,前一家事主走了沒打招呼,他們也不知道。
夫妻倆從老家回來,繼續在這兒過日子。
沒兩天這男人喝了酒,打起了老婆,他老婆忍受多年,這一次一下子爆發,拿水果刀追著捅男人。
結果打斗中闖進了塔里,他老婆在塔里給了他脖子一刀,當場斃命,老婆人跑了。
至于后邊,大概就是被上了身,想把棺材挖出來,奈何這是成塊大石頭,挖了一個手指折斷都沒弄動。
天亮了,臟東西走了,留一具尸體。這天正好街道普查,才看見了。
但公安局的案卷上不能這麼寫,只寫了一個懷疑失血缺氧導致幻覺,求生意志強烈導致的。
活體反應這事兒也是如是寫上去了,但兇手都抓了,也承認了,作案過程都對得上,也就沒人追究了。
這事兒就這麼暫時告一段落,但是這青塔的后續卻讓人直嘆一聲造化弄人。
9.
這塔就這麼放著,后來公安局給這個院封了。周圍的鄰居時常聽見院里叮鈴咣啷,鬧鬼的事兒傳整個市都是。
我問胡爺爺怎麼回事兒,胡爺爺說是,條石煞氣比棺材里的東西煞氣重多了,以惡制惡。
但塔里的菩薩、關二爺之類的還在呢,跟這股煞氣不對付,時常叮當作響。
后來我們市開始搞開發拆遷,這片的地方都搬空了,周圍也拆了,唯獨這青塔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