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根據一起真實案件改編的故事。
2000 年初,我們市發生一起命案,受害人為參加藝考的少女。
少女頭部被鈍器所傷,渾身瘀青,三條章魚呈倒立三角形,分別覆蓋在她的身體上。
由于當時還沒有 DNA 比對技術,兇手遲遲沒有落網,而三條章魚和命案,卻接二連三地出現……
追兇過程中,兩名警察犧牲,惡徒終于落網,并袒露了他內心潛藏 20 多年的秘密。
1.
1999 年,我大學畢業,加入了刑偵大隊。
那時候,整個市局擁有大學學歷的刑偵人員,加上我總共三個人。
由于我剛到崗的第一個月,就破獲了一起殺妻案,被我師父張志斌戲稱為「痕跡專家」。
其實那次找到證據,實屬僥幸。
兇手家,廁所里昏暗的地板角落,我發現了淡紅色水珠痕跡,顏色淡到打著手電筒都難以發現。
當時我就認定,那是兇手沖刷血液時,濺出來的被稀釋的血液。
提取這個樣本,送到省廳進行基因比對,果然,這是受害人的血液。
而謊稱妻子失蹤多日的兇手丈夫,交代了一切。
當時我就想,如果我們單位能配上基因比對設備,那破案的速度肯定會快很多。
但是,別說基因比對設備,就算是指紋采集設備,我們都沒有。
上百萬的支出,市局承擔不起。
幾個月后,在各區分局東拼西湊的情況下,指紋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2.
2000 年 2 月 14 日,大年初十,早上 7 點 50。
我剛和隊長張志斌、搭檔王冶通宵加班完,準備回家睡覺,接到了樂享旅館老板的報警電話,說他們那里發生了命案。
張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用牙縫里的聲音擠出來一句國罵。
我知道,張隊這股邪火不是沖報案的旅館老板發的,甚至不是沖新出現的兇手發的,而是上一起案子,偵查了三個月,毫無進展,又要「掛賬」了。他心里憋屈。
沒等我回過神來,張隊已經戴好了帽子,對我倆說:「今天不休息了,一塊去看看。」
3.
樂享旅館。
在綠藤這個小城市,酒店旅館的生意并不算發達,尤其在這過年期間。
但這一帶的小旅館,從大年初六到正月十五,生意普遍不錯。
因為藝考的原因,這邊是一個考點,大約全省四分之一的考生會在這待幾天。
案發現場在 203 房間,房門大開,樓道里零星幾個路人竊竊私語,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里面發生了什麼。
張隊大步流星地走在樓道里,問旅館的老板:「誰第一個發現的?」
「一個男孩子。」
「人呢?」
「考試去了。」
張隊一滯,隨后,讓旅館老板去整理近期所有的住宿登記表。
我們遣散了無關人員,保護現場。
只見其中一張破舊的雙人床上,躺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她渾身瘀青,三條章魚呈倒立三角形,分別覆蓋在她的身體上,讓這個沒有暖氣的旅館顯得更加冰冷。
更扎眼的是,受害人枕頭的一側,放著一張有折疊痕跡的 A4 紙,上面有打印的一句話: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王冶小聲問我:「大學生,這啥意思?」
「別廢話,干活兒!」
我佯裝憤怒,不是我不想告訴他,而是我一時也想不起,這句話是啥意思了。
王冶沒再問我,從兜里拿出來兩張衛生紙,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兩個煙頭包了起來。
4.
回到局里,張隊立刻召集大家開會。
張隊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看向我,說道:「痕跡專家,你來說說。」
盡管我知道,什麼「痕跡專家」,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在揶揄我,但我還是有點兒飄。
我站起身,說道:「旅館、酒店、民用賓館,該加強管理了。住宿登記都登不全,以后還會出事兒……」
「這我知道,你別廢話,說案子。」
「據旅館值班的女服務員說,她在凌晨三點左右聽到『撲通』一聲,她大著膽子尋找聲音來源,最后發現是有人從二樓跳下去,從后院逃跑,那人大約一米八多,像個竹竿一樣,很瘦,一身黑衣。路燈下的他很沉著冷靜,快步消失在巷子里,基本可以斷定是兇手;受害人后腦勺凹陷,兇手用的是羊角錘或鐵榔頭;受害人身上的章魚,至少在兇手達到之后,還是活的,但沒有活多久,章魚適應水溫不能低于 7℃,而旅館的室溫在 0 度上下……受害人身上有章魚的液體,以及移動的痕跡。接下來我們可以重點排查海鮮市場和水族館,范圍在方圓 30 公里以內;那張 A4 紙,還有那句話,我覺得兇手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是預謀殺人,并且是熟人作案;兇手留下的兩個煙頭,物證科的同事說,煙頭被捏得扭曲,無法完整提取指紋,但是那張紙,留下了兩個人的指紋,但沒有一個是受害人的。對了,尤其那莫名其妙的章魚,還帶著活的來殺人……完事兒還在現場抽了兩根煙,說明兇手心理素質極高,肯定是個慣犯。尸檢結果還沒出來,我暫時……就這些。」
這時,一位同事敲門而入:「張隊,和受害人一起來參加藝考的小男孩,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