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心情緩和了一些,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
「你說,是不是于采霞回來報復我們?」
「可是當時,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麼餓,大家都沒有東西吃,我們只能......」
我讓他別再說下去:「咱們盡力了,不怪咱們,別太難過了。」
這種自欺欺人的話,我說出來時,絲毫沒有底氣。
被困的前幾天,大家甚至有說有笑,神志清明。
到后來,越來越多的人精神開始不大正常。睡眠質量飛速下滑,以及食物的短缺,讓人陷入絕望。
陳適蒙和其他人餓得發狠,打算搞點東西吃。
很久之前,我曾半開玩笑地和陳適蒙說:「你知道嗎,人餓急了人肉也是可以吃的。」
這句話,出現在他腦海里,于是便將魔爪伸向于采霞。
因為她不斷地被欺負,他們默認于采霞是可以宰割的羔羊。
于采霞被追到角落,幾個人拿著武器惡狠狠地盯著她,人到極限環境,道德和底線這種高級動物擁有的東西,被現實洗劫一空。他們滿腦子只有一句話——活下去。
我沖到陳適蒙跟前,吼道:「你瘋了!」
他猙獰的樣子仿佛地獄的惡鬼,我和他扭打在一處。其他幾人一擁而上,李瑞試圖攔下,但以他的瘦弱身材寡不敵眾。
撕扯間,我的頭磕到墻角昏死過去,再醒來時李瑞已經在我身邊坐著,嘴唇發白,不停顫抖。
我想去查看于采霞的情況,他死死地抱住我:「別,別去了。」
我不敢想象,他究竟看到怎樣可怕的場景。
沈潼因為好幾天沒吃東西,以及把衣服都借給女生,發燒到意識模糊。
他被喂了肉,才漸漸好轉。
本不想告訴沈潼這件事情,但陳適蒙趁我們不在,溜進病房添油加醋地說了一溜夠。
等我再進去,看到的是痛哭流涕的沈潼。
于采霞死后的三個小時,我們獲救。
所以,她本不該死。
17.
玻璃碎片聲將我從回憶扯出,樓道里空無一人。我一激靈:糟糕,郭潔月跑了!
衛生間里,沈潼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腔起伏,神志不清。
我和李瑞慌張地撕布條,纏到他的傷口處止血。
剛才,并沒有聽到直播開始的聲音!
難道是郭潔月下手了嗎?那麼她現在,很有可能去和魏艾匯合。
李瑞守著沈潼,我下樓尋找郭潔月。
我并不打算離開學校,第一次開門時,不少同學跑出學校大門,但是困倦襲來,下一秒便出現在教室。
四十幾位學生,一個逃出的都沒有。
這說明,逃跑沒有意義,揪出兇手才能讓事情結束。
二樓,郭潔月站在樓道中央,手里拿著一條鞭子,一端她死死拽著,另一端漂浮在空氣中,一圈一圈地纏繞住某個東西。
我看不見的東西。但是郭潔月可以看到。
正對那個東西的地面,有一些符號,像是某種咒語。
黑色的符號一點點漂浮,貼在它身上。
郭潔月兩只手死死拽住繩子,雙腳被它扯動,移動一段距離,但是她仍奮力堅持。
看多了鬼怪的電影電視劇,我能看出一些端倪——她是在和鬼魂搏斗?
如果是這樣,之前的一切都能解釋了。
之前的猜忌在如此緊急的狀態下,如土墻坍塌般迅速瓦解,如今我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幫助她。
看她要支撐不住,我提腿狂奔,跑過去想要一起拽住鞭子。
郭潔月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手上力道變弱,被它拿住機會,奮力一掙。繩子被甩飛,郭潔月慘叫一聲向后仰去。
我伸手接住她,沒承想估錯了力道,也向后倒去,給她做了肉墊。
我結結實實地摔了個跟頭,她沒摔傷,利索地撐起身子四處打量。
鞭子掉在地上,郭潔月失望地嘆口氣。忽而想起剛才的肉墊,她紅著臉連聲對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她伸出手。
我的屁股還沒緩過來,但也不到用女生來拉的程度。扶著墻站起:「你沒受傷吧?」
她搖頭,眼神有幾分落寞。
「剛才?」
「你都看到了,是于采霞。」
她告訴我,郭家世代與鬼神打交道。幾代人處理了全市數不勝數的案件,在鬼怪頻出的上個世紀,沒個幾天都能聽到哪個街坊又來不干凈的東西,全部由郭家接手,故老一輩的人提到他們家,無不敬重。
到我父母這輩,情況好轉許多,但是郭家聲名遠揚,無人不知他們的能力。
像我們班這種情況,她解釋說,是比較嚴重的。
被其他人類所食的鬼,怨氣深重,魏艾不知用什麼方法控制了它。
魏艾動用它,操控許多人的身體,之前我們突然暈倒是因為它的接管。我們的意識被暫時剔除,它代替我們走回教室。
教室的封閉,也是魏艾的原因。
而真正想要殺的人,除了它操控的人,其余人都看不見。
現在惡鬼屬于半成品,意識懵懵懂懂。但若等到魏艾真正復活于采霞,這只鬼將不再受他的約束,有獨立的意識。
那將是一場大災難,數百人的性命會被吞噬。
魏艾需要在午夜時分,準備于采霞憎恨的九人的鮮血,灑入陣中,便可塑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