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聽見他得意洋洋的聲音:「鐘白,你太謹慎了,可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被我得手了。」
大山小山也站起身來,笑嘻嘻地捧場:「恭喜老板找到了八字最合適的替死鬼。」
昏迷過去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來剛剛入口的飯菜味是什麼。
和李軍身上那股子臭味如出一轍。
17
眼皮子很沉,上面好像被人壓了什麼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掙脫那股子束縛,猛然睜開了眼睛。
「你終于醒了啊,鐘白。」老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環顧四周,我認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身處一間滿是紅光的密封屋子。
屋子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祭壇,四周插滿了香,還有各種黑色的符紙。
整個屋子都透著邪惡的氣息,像是在進行什麼可怕的儀式。
放眼看去,屋子的墻壁全部被掏空!
分成無數個小格子,如同平時家居的那種入墻鑲嵌式立體衣柜。
可是,每個柜子里都放著一個人!
全是開工之后死去的同事!就連陳組長那副骨頭架子都占據了一個獨立的柜子!
楊芳的尸體居然也在里面!她不是去年就猝死了嗎?
為什麼她的家人沒有把她的尸體帶走?為什麼會在墻壁的柜子里?
這哪里是柜子?這分明是棺材!
我全身抖個不停,牙齒在嘴巴里打架:「這、這是哪里?老板,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現在就是待宰的羔羊,衣服被扒光,光溜溜的,被綁住四肢固定在鐵架上。
老板拿著一顆烏漆墨黑的藥丸,獰笑著朝我走來。
「你們這些員工很好奇的地方啊,儲物間。
看,現在你進來了。」
「他們也全都進來了,哈哈哈哈……」老板張狂大笑,欣賞著墻壁里的無數具尸體。
原來,那些同事死了之后抬進來的儲物間,其實是這樣一個地方。
「這副身軀經過人間這三年的病痛折磨,已經殘破不堪,是時候該換一個皮囊了。」
老板嫌棄地看著他自己的身體,狀若癲狂。
這年頭,都能借身還魂了嗎?
「鐘白,獻祭你的軀殼給我吧!我替你活下去。」
老板瘋瘋癲癲地走近我,把藥丸貼到我唇邊,試圖讓我吃進去。
我努力消化他說的這些信息,閉了閉眼,扭頭抗拒:「等等,我還想問最后一個問題。」
似乎知道我逃不過了,老板心情很好地開口:「說吧,你的遺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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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芳到底怎麼死的?」我問。
聽到這話,老板似乎有些詫異:「死到臨頭,你還想著幫那個低賤的女人找出真相?」
他不屑一顧:「鐘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善良是你最大的弱點。」
老板循循善誘,如同以前無數次在公司的會議上一般,跟我說教。
只是,他現在說的話,令我頭皮發麻。
「我本來就是一個需要不斷更換皮囊的怪物,千百年來,一直以吸食人們的靈魂來維持生機,或者直接開壇獻祭,施展玄術,換一副八字合適的皮囊。」
說著,老板貪婪地看向我的身軀。
「我知道楊芳的魂魄被困在這棟樓,紅包就是她在作怪吧?不過沒關系,反正這些員工都是要死的,她幫我殺了也好,靈魂我都吃了。」
難怪每一次死了員工,他的臉色就會更好看幾分。
老板還在張狂地絮絮叨叨。
「等我吃光了其他人,我再去吃她,畢竟,她是第一只鬼,最強大。」
吃光了靈魂,就剩員工們這些軀殼,也要拿去獻祭。
資本家的嘴臉啊,恨不得把員工剝皮抽筋。
顯然,老板真的做到了。
我強忍恐懼,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反正我都要死了,我只想知道,楊芳去年到底是怎麼死的?」
像老板這種人,你越是害怕,他越是高興。
老板掌心一翻,把那粒黑漆漆的藥丸再度往前塞了塞。
他垂眸看我時,眼白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語氣森冷:「你把這個換魂丹吃了,我就告訴你。」
什麼換魂丹?啥玩意?交換我們的靈魂?
難道吃了這個,就能讓他的靈魂到我的身體里,我的靈魂到他那里嗎?
不對,按照他的意思,我的靈魂肯定是被他吃掉。
我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張嘴含下。
老板這才高興起來:「去年 7 月 16 日,我帶著陳組長那個項目組的人一起去慶功聚餐。」
「楊芳身為副組長,肯定要參與。」
「那晚,大家興致都很高,喝了不少酒。酒勁上來,陳組長和楊芳發生了幾句口角。」
「那個項目組本來就不認可楊芳,對一個女人能當副組長這事耿耿于懷。」
「一言不合之下,趁著我出去抽煙的工夫,楊芳被他們合伙欺辱了。」
「抽完煙,我有些頭暈,就回家了,也不知道后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那天晚上凌晨四點,楊芳跟我請假,說她上午要去醫院,想休息幾天。」
「可是,那個項目后續工作非常重要,她負責的內容很多,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請假呢?」
「我批準了她上午的假,讓她下午接著來上班了,于是晚上加班的時候,她突然就猝死了。
」
「事情就是這樣。」
房子里香火味濃重,煙霧繚繞,老板的臉猙獰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