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直接將盒子丟在了地上。
你能想象嗎,數不清的巨大蟑螂就這樣撲棱著翅膀在客廳里亂飛。
它們全身油光發亮,觸須撥動著,發出聒噪的聲響,離我只有幾厘米。
我差點兩眼發黑,倒地暈厥。
這輩子我最怕的就是蟑螂。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蟑螂,是初中時在父親辦公室門外。
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通身發黑的蟑螂,我嚇得大叫,可那個女孩卻冷冷地盯著我,冷不丁地說出一句:「你嚇到它了。」
她的眼神真的很可怕,好像能將我生吞活剝。
后來聽父親談起,我才知道那個女孩的身世凄慘,她母親犯罪被公安機關逮捕,而她的父親連夜坐車去了外地。
那次我做了整整一周的噩夢,以至于過去了十多年,我還是對這些惡心的東西充滿恐懼。
我幾乎是雙腿癱軟搭著電梯走到一樓前臺的,我要求看監控搞清楚是誰給我送的快遞。
可是很遺憾,監控里的人穿著一身黑雨衣,帽子和口罩把臉包裹得嚴嚴實實,別說認出是誰了,連是男是女都很難分清。
沒辦法,前臺安撫我過后,為表歉意將我的豪華套房升級成了總統套房。
那一夜,只要我閉上眼,眼前就會出現一堆蟑螂向我飛來,我幾乎挨到后半夜才睡著。
我睡得并不安穩,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又沉悶的敲門聲突然把我吵醒了。
我嘟囔著通過貓眼往外看,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
走廊的燈怎麼會滅了?
就在這時,貓眼里,突然出現了一只眼睛。
我與一只眼珠大得可怕的眼睛對視了。
那只眼睛的眼白被密密麻麻如蛛絲的紅血絲包裹著,又大又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瞪著我。
盡管隔著一道門,可恐懼感還是裹挾著我,背后的冷汗浸濕了我單薄的睡衣,我甚至都不敢呼吸。
下一秒,那只眼睛消失了。
貓眼恢復了正常,走廊的燈發出暖黃色燈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次,我癱坐在地毯上,直接報了警。
事情越來越離奇了。
一整晚,我房間外都沒有任何人經過,走廊的燈也沒有關過。
警方反復調取了監控,監控的片段也沒有任何的缺失。
警察安慰我說可能是我的情緒太過緊張,讓我放寬心好好休息,他們也會持續追蹤。
他們的言外之意是我產生了幻覺。
可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只可怖的眼睛。
6.
那天晚上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讓我有些崩潰,就連兩天的教研會議我都是渾渾噩噩地過,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全然不記得了。
飛機落地之后,我才有了一點真實感。
朋友如約開車來接我,我一上車她就憂心忡忡地看著我,「舒啊,你是得罪了什麼人嗎,這明顯是有人故意報復你。」
可我想破腦袋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在學校,我不爭職稱,每天頂著副教授的頭銜優哉游哉做研究。
在家里,我人際關系正常,從未和他人起過爭執。
思慮良久,我還是沉重地搖了搖頭。
朋友開著車經過張誠公司所在的大廈時,我突然有了個想法。
「你把車停在前面吧,我去張誠公司看看。」
自從和張誠結婚后,我就極少踏足公司。畢竟張誠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我不想讓員工傳閑話說他是靠著我和我父母才當上這個老總的。
我一走出電梯,前臺接待的員工就連忙迎了上來,「林總您好久沒來了,您是來找張總的吧,他在辦公室里,我帶您去。」
我禮貌地笑了笑,「沒事,你去工作吧。我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我自己去就好。」
剛走到張誠的辦公室門口,我就聽見了玻璃破裂的聲音,伴隨著張誠的怒吼聲。
「你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找男人的?」
「整個公司都知道我結婚了,我也跟你強調了很多次我有妻子,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還是不知廉恥地貼上來?」
「你不要臉我還要我的老臉。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可你還是做出這些不要臉的事。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開除了!」
有意思。
我透過百葉窗的空隙往里面看,只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穿著超短裙站在辦公桌前,哭得梨花帶雨。
縱是我看著都有些憐惜。
7.
一分鐘后,女子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咚咚作響走出了辦公室。
我認識她,梁瀟瀟。
她是我招進來的。
兩年前公司剛成立時,人事招聘方面的工作都是我來做的。
我對她還有一點印象,她的學歷并不高,可業務能力很突出,在這方面熟練得像個工作數十年的老手,因此我破格聘用了她,可我沒想到她是這樣離開公司的。
她前腳剛走,我后腳就走進了辦公室。
張誠正端著茶杯喝水,他一看見我就嚇得嘴里的水全噴了出來,桌上的文件都濕了大半。
我嗔笑著走過去替他收拾桌上的文件,「我有這麼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