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嚷嚷得很大聲,我一下就明白了,她這是故意嚷給辦公室其他同事聽的。
「你說我兇?」
「我用了這張手機卡后,一直碰到怪事,收到騷擾短信!還被人跟蹤!你敢說你不知情?」
「我知道什麼了?」
見圍觀的同事越來越多,她的表情也越來越委屈。
「什麼跟蹤?什麼騷擾短信?這和我有關系嗎?有事就去報警啊!別像條瘋狗一樣亂咬人。」
不愧是能言善辯的支逸鑫,她三言兩語,就讓不知情的旁觀者以為我是「挑事者」,而她是「受害者」。
聽她這麼一說,周圍的同事也開始附和:
「是啊是啊,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犯得著嗎?」
「華風,你怎麼了?你平常不這樣啊!」
明明受傷的是我,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卻百口莫辯。畢竟前因后果,很難三言兩語就說清楚。
看著原本打成一片的同事,紛紛為支逸鑫說話,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直往上涌。
我怕再講下去我會失去理智,一下就沖出了辦公室大門。
「別瞎起哄了!」
奔出去之前,我聽到身后一個聲音這麼對同事說。
來到沒人的地方,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有個人走到我身旁,我靠在她身上,號啕大哭。
是安樂。
昨晚半夜等待警察的這段時間,我飽受煎熬,害怕警察還沒到來,陽臺上的人先破窗而入。
于是,我把自己碰到的事情,編輯成短信,一五一十發到了安樂的手機上。
在短信最后,我寫到:「如果明天我沒來上班,你聯系不上我,就報警。」
當時的我,是抱著最壞的打算,寫下了這句話。
所幸,最壞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可來到辦公室,想弄清楚真相的我,卻被支逸鑫反咬一口,是我始料未及的。
12
安樂陪我走進了一個空會議室,等我情緒慢慢平復,她說:
「華風,你就別問支逸鑫了,我已經查出,你手機號之前的機主是誰了。」
她把一張打滿使用記錄的紙遞到了我眼前,上面紅色的圓珠筆圈出了一個名字——李俊峰。
我愣在那里,隨即就明白過來了。
我們的職業是反欺詐專員,這個職業,需要我們使用各種資源,去調查欺詐者。
而和電話號碼相關的第三方運營商,也是資源之一。
很多資源不屬于公司,更多依賴于個人的人脈積累。
只是作為新手,我沒有這些渠道。
自然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有了手機號,我自己就可以查到機主的名字。
李俊峰。
這個名字并不陌生。我在嘴里默念了幾遍,一下就想起來。
「居然是他……」
「怎麼,你見過?」安樂問。
我搖搖頭:「沒見過,但支逸鑫有段時間一直提起他。」
這是支逸鑫前男友的名字。
大約在半年前,他們兩個正處于熱戀期。
支逸鑫是個喜歡到處聊天的人,所以她談了新男朋友這件事,我也知道。
但很快,在我們的閑聊中,這個名字就突然消失了,再沒聽她提過。
之后一天,我在和支逸鑫吃飯時,發現她露出的小臂上,有塊不大不小的烏青。
我關切地問她,她只是淡淡回答,這是不小心摔傷的。
但之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
她皮膚偏白,這些烏青在她身上很扎眼。
又過去一段時間,我才聽說,這是被她前男友打的。
說實話,在我聽到這個傳言時,其實對此半信半疑。
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家暴的危害,早就普及了。
要是家暴發生在我頭上,只要一次,我一定會報警。
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讓對方傷害自己呢?
但這是支逸鑫的私事,我也不好明目張膽地過問。
所以,即使半信半疑這個家暴傳言,我還是增加了對她的關心。
有幾次她一個人加班,我甚至特意等她,和她一起回家,生怕她碰上那個暴力前男友。
隔了一段時間,支逸鑫似乎就恢復了正常。她的精神恢復了,身上也再沒出現新傷。
李俊峰這個名字和這些傳言,我也就慢慢淡忘了。
13
我把這些告訴了安樂,當聽我講到「我因為擔心支逸鑫被家暴,特意等她和她一起回家」時,安樂輕輕搖了搖頭。
「所以,這個變態,就是支逸鑫已經分手的前男友——李俊峰。」
我們得出了結論。但疑惑也寫在了我的臉上:
「那支逸鑫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遮遮掩掩?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時,坐在面前的安樂輕輕嘆了口氣:
「華風,你真的了解支逸鑫嗎?你真的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我一下語塞。
「在你看來,她為什麼要把前男友的 SIM 卡送給你?」
「難道不是因為……她正好多了一張?」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啊……」安樂又嘆了一口氣。
「那我再問你,昨天晚上,你是先收到了騷擾短信,對方說在銀都廣場的燒烤店等你,是嗎?」
我點頭:「沒錯,他當時還拍了一張店里的照片上傳網盤。」
「之后,我便送你繞開了銀都廣場,到了另一個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