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簾偷偷拉開一個縫隙,小區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一片恬靜。
「你還能聞到自來水有奇怪的味道嗎?」我剛想漱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我是真的聞不到啊。」
皮卡歪著頭,想了一下,突然蹦起來跑去她的包里翻出了一盒 PH 試紙。
「你真遺世獨立,隨身攜帶這種玩意。」
「我試一下。」皮卡用跟牙簽沾了一些自來水,點在試紙中間。
幾秒后,這條小小的試紙變成了深綠色。
凌晨三點,我合上電腦,皮卡還在刷著什麼視頻。
手機沒有任何提示音。
「如果真的有喪尸,誰會給我發短信告訴我呢?」我自言自語著。
「誰知道,可能全世界都知道你怕死第一名吧。」
昏昏沉沉醒過來,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漫漫 6 小時的睡眠,夢里好似又出現了那些五彩斑斕的色塊。一片一片的色塊,或者是一個一個的色塊。偶爾聚合成讓人迷離眩暈的一大片,偶爾失去顏色,變成老舊電視機失去信號時顯示的白色雪花。
這種混亂又沒有來源的記憶讓人覺得煩躁又想嘔。
皮卡想打市供水單位的電話反映投訴生活用水呈堿性的現象,但是一直打不通,詭異的致愛麗絲來電彩鈴一直響,就是沒有人接起電話。
天然氣供應好像是正常的,但是就是我們都發現,這個火苗都是燃燒不夠充分的黃紅色。
用礦泉水完成了日常洗漱,我們還在商量著要不要出去看看,我突然瞥見了對面樓下的幾個人。
他們剛剛走出單元門,好像是聞到什麼很奇怪的味道。
因為我能注意到他們都無一例外馬上捂著口鼻扭頭跑回樓里面,甚至還能看見有個人走了兩步就突然彎腰嘔吐了一地。
外面的空氣是怎麼了嗎?
想到了些什麼,我點開了屏蔽很久的小區業主微信群。
「外面空氣怎麼回事啊?我都要呼吸不過來了。」有人噼里啪啦的一直打字說道。
「我已經讓老人和小孩不要再出門了。」
「搞什麼啊?在這種環境我多待一秒鐘我都要原地升天。」
「吐了吐了,剛出門就直接被憋回來,全勤都不要了。」
「這,外面是怎麼了呢?」皮卡越發奇怪,「誒不對,你看那幾棵樹!」
順著皮卡的手指,我愕然發現對面樓宇面前的樹木呈現了一種肉眼可見的腐爛,不符合這個季節的霉黃色。
「它們是呼吸不了嗎?」
「不。」皮卡突然回答,「是空氣中氮氣濃度陡然增加了。」
【氮本身對人體無甚危害,如氮濃度略高時,人員會有輕度頭痛、惡心、嘔吐、幻覺及興奮癥狀。】
「我們醫院這幾天重癥收治爆滿了。」皮卡一邊劃著手機一邊告訴我,「上了監測,查不到病灶,器官卻都在衰竭。」
家里的空氣凈化器一直在運作,時間久了發出一陣陣沙沙的噪音。
「這是喪尸前征兆嗎?」皮卡扭過頭問。
「器官衰竭的人,還有變成喪尸的生理基礎嗎?」
「……」
往窗外看,小區已經看不見人了。
聽說有人家報警了,全副武裝穿著白色隔離服的工作人員來了,采集了幾個人的血清和空氣樣本就走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外面的空氣,自來水,那些人,都怎麼了呢?
6
那個不知名的短信警示的日期,已經過去一大半。
堿性的水,無緣無故亮起的燈,成份變得奇怪的空氣……
「喪尸是不是另有所指?」我疑惑了。
晚上,我們各自泡了一份自熱火鍋,豐富的儲備甚至讓我們還切了兩個鹵蛋。
皮卡滋溜一下,一片毛血旺滑進嘴里,燙得她直嗦嗦,「有人說是群體抑制。」她劃動著某個論壇,里面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關于各大醫院里面收治的奇怪病人。
正說著,手機突然響了,還是那個號碼,一個新的 VCR 發了過來。
我和皮卡面面相覷。
「這是市供水公司!」我認出了視頻背景里那個模糊的 logo,「是自來水廠!」
視頻里有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清晰可見攝像頭所拍攝的地方是水廠自動化控制系統最后一個環節——送水。
男人站在大型離心泵旁,往里倒著一桶桶東西,那些混雜著不知名成份的水就被以一定壓力送入供水管網。
我哭喪著臉,「發給我沒用啊,我沒辦法拯救世界啊,在下只想茍活到這個世界恢復正常啊。」
皮卡翻個白眼:「別看了,吃你的東西吧。」
入夜,沉沉睡去,睡夢中,一陣刺耳的聲音驚醒了我們。
我們小心翼翼拉開一絲絲窗簾往外看。
天空通紅通紅的,對面樓宇里有幾個男人在沖著窗戶外面大聲嚷嚷著什麼。
「瞧瞧這天空的顏色,光污染這麼嚴重了?」我嘟囔著。
恍惚間,隱隱約約聽見一陣直升機的轟鳴慢慢遠去。
「他們在干嘛?」皮卡瞪大眼睛看著下面。
順著方向,肉眼可見的小區花園里,有一群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的人。
或許是角度問題,也或者是距離太遠。我只能看見他們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像一塊石頭,或者說像凝固的水泥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