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追得很快,沒多久我就被逼進一條小胡同。
幾個染著黃毛穿著背心的混混見我無路可逃慢慢朝我靠近,手上甩著鋼管,臉上掛著冷峻又嘲諷的表情。
富二代從后面趕來,對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頭頭般人物打了個招呼,「龍哥。」
然后他朝我一指,「就是這小子,龍哥你幫我弄他。」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
我邊退邊說,「兄弟,一點小事,何必搞這麼大動靜,我給你賠個不是,這事就過去了行不行?」
「過去?你他媽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說過去就過去?今天不讓你嘗點苦頭你他媽都不知道人該怎麼做。」
他看向龍哥,龍哥一揮手,小弟們涌過來,對我一頓拳打腳踢。
我抱著頭蹲在墻角,只能堪堪擋住幾個要害位置。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狼狽,長這麼大還沒這樣被人打過,但是真的很奇怪,我心中居然沒有半點害怕,隱隱還有些興奮的感覺,就好像,離什麼越來越近了。
他們打了一會兒,我身上已經掛彩。
應該是龍哥止住了手下,我聽他輕聲對富二代說,「行了吧。」
富二代奪過一個小弟手上的鋼管,像打一只死狗般又朝我身上甩了兩下,罵罵咧咧幾句,然后才把棍子往地上一扔。
我見他渾身舒暢地走回龍哥身邊,一手摟著他的肩,「多謝龍哥,走,我請你們吃夜宵。」
龍哥似乎對這個富二代并不感冒,臉上神色未變,「不必了,晚上還有活。」
富二代不悅的神情閃過,但報仇的快感還是讓他得意忘形,「那下次,下次我再請,回頭幫我謝謝姐。
」
龍哥帶人往回走,快要走出巷子的時候,我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這種事,以后不要叫我了。昭明姐說過,別太惹人注意。」
蜷縮在墻角的我,腦袋轟地一下如聞驚雷。
昭明!
是她嗎?這就是我今晚所有詭異舉動的原因?
我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顧不上撣落身上的灰,踉蹌著快步跟上。
龍哥幾人已經走遠,富二代朝另一個方向似乎走回酒吧。
雖然我心中狂跳,但是頭腦越發清明,不能這麼莽撞地直接追上去。
看著幾人鉆進車內,我記下了黑色面包車的車牌。
富二代春風得意,甚至回頭看了我一眼,挑釁地對我指了指。
我判斷了下他們的關系,這幾人應該都認識那個昭明姐,而她究竟是不是我在大理遇見的姐妹花還不得而知。
但阿豪對我說的話,正一點一點實現。
我一定要,找個他們說的這個昭明姐。
07
身上的傷還是很痛,但心里卻是火熱的。
眼下有兩個選擇,跟蹤龍哥還是富二代,哪條才是更直接的路。
我只思考一瞬間,就有了答案。
雖然富二代應該也認識昭明,但明顯龍哥與她關系更親近。
我能夠在酒吧再蹲點到富二代,可再見到龍哥就難了。
而且阿豪說,今晚要小心,我便小心到底。
我打了一輛的士,讓他遠遠跟著黑色面包車。
的士司機舉止僵硬地開了很久,才緊張地問我,「你是,警察嗎?」
我低頭看了看狼狽的自己,說我不是。
他沒有再說話,估計把我當成尋仇的街頭混混,要去參加什麼幫派火拼。
面包車在一處破舊的民宅小區停下,這里已經列入拆遷范圍,大部分住戶都搬走了,同時也涌進不少拾荒者和流浪漢。
我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會到這里,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人員復雜,沒有管理,最重要的是,這一片都沒有監控,而且老區狹小又四通八達,天然的黑暗角落。
我下車后,的士逃一樣地離開。
我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跟著龍哥一伙人,他們走進一條小巷,我看巷口有人站著,不敢直接跟上去,便換了一條路。
幸好我以前來過這里,對這兒還有點熟悉,知道里面阡陌縱橫,從其它的路口也能繞道過去。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
走了幾分鐘,我發現自己迷路了。
深夜的棚戶區,連路燈都沒有,兩邊的矮舊房子,像黑色的陰影,擋住一切光照的來源。
我本以為可以聽聲音拐著彎摸過去,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
走過第三個狹小的四岔巷口后,我實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
現在,我進退兩難,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站在岔口中央原地轉了一圈,心中默念,阿豪,怎麼走,你幫我。
靜立片刻,耳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我不敢拿出手機照明,卻突然出奇地想抽煙。
把煙叼在嘴上,還沒咬住,就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一哆嗦,煙掉在地上,接著一股莫名的風忽然從背后吹來,裹著煙往前滾去。
在微弱的月光下,香煙蹦跳著前行,我從來不知道,一根煙居然能在地上滾這麼久。
直到一個路口后,風又驟然消失。
我撿起地上的煙,不舍得扔掉。阿豪,這是你的指引嗎?還是你想抽煙了?
我回望四周,感覺跟剛才好像也沒什麼區別,周圍依然是黑壓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