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有被害妄想癥。
一能利用狼來了的故事驅逐路人。
二能為她所謂的自殺創造理由。
三能避免賠保。
一舉三得,真是好手段啊。
直到案發當天的日子,你雇人動手殺人。事情的進展和你的計劃基本相同,之后就是把死因歸結到精神疾病導致的自殺上。
而大額保險則是你將嫌疑轉移給韓濤的障眼法。
抑或,那筆保險本就是你給韓濤的賄賂!因為你們在合謀!
至于你的動機……是勞務糾紛嗎?會不會江敏與你們仍有爭執,所以你想要殺她滅口?」
在我說出這一連串推理的時候,我并不是在指望他的肯定,而是不斷觀察他的反應。
他只是哼笑一聲,嗤之以鼻。
「我說中了?」
「胡說八道。我想殺你,只是因為你壞我的事。你一個外地的警察,多管閑事到底圖個什麼?」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恬不知恥的剝削者:「我?我只是希望你這種人能在世界上更少一些。」
「我說,我和這件事沒有干系,你也別指望把它都推到我頭上。很簡單的道理,你真覺得為了一個勞務糾紛能做到殺人的程度嗎?我所在乎的只是利益。」
「一分鐘前你還打算殺我。」
「那是因為你不給我臺下,王八蛋。如果你說讓我把保險賠了,偽造遺書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就同意了。可你要我去坐牢,我的后半生都會毀在你手里!」
「那好,假設你不是兇手。那你還知道些什麼?」我撿起地上那柄鋼刀。馬上,我就發現這和刺殺江某的是同一制式的武器。
「我知道有人想要整我。」他也在看那柄刀,「你知道嗎?這把刀我收藏很久了,我很喜歡。但案子發生后,我卻發現有人拿同一型號的鋼刀去殺人。」
「那不是你的刀?」
「對。而且這制式的鋼刀很稀有,如果不是刻意為之,根本不會出現這麼巧的事。我很害怕,害怕極了,又聯想到之前的勞務糾紛,我就知道肯定有人把嫌疑往我的頭上推。」
「你有這把刀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很多人。我就把它掛在公司的辦公室里。當然案子發生后就取下來了。從我不再混黑道,改做正規行業的第一天起它就掛在那里。」
說到這里,王宗的臉逐漸露出驚恐。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是我第二天去公司,卻發現我的辦公桌里,被塞上了滿滿當當的信紙!
里面寫著兩個人的對話。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我雇的殺手』,上面記錄著我們殺害江敏的計劃。
可這全部,都是,偽造!
我前腳處理完信紙,后腳警察就找上了門。
要不是我警覺,一聽到江敏出事就往公司跑,我就要徹底栽死在這里!」
「這具體是什麼時候?」
「就是案發同一時刻塞在我辦公室的。」
「那些信紙現在在哪兒?」
「已經被我燒掉了。」
「你怎麼不找警察?」
王宗慘笑一聲:「我不傻,我知道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如果我報案,說自己被人陷害,單憑自己一張嘴。結果調查出所有可能陷害我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你覺得他們會相信我嗎?他們只會認為我他娘的在撒謊!」
「等一下,你憑什麼說所有人都有證明?」
「因為我私底下自行處理過問題。
我自己調查了可能陷害我的對象。有我辦公室鑰匙的,總共就只有幾個人而已。但結果……」
王宗搖著頭,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笑。
「結果,所有人都不可能。
你知道的,我案發時在 KTV 慶生。有鑰匙的人,幾乎全都在現場。
只有一個人除外。」
「誰?」
「江敏。我曾罰江敏打掃衛生,所以她會有鑰匙。雖然她已經離職,但她完全有機會用模子去拓。
只有她,或者和她熟悉的人。」
撲朔迷離的線索繞了一圈,卻回到原點。
我立刻想到了一個人,韓濤。但是,我馬上意識到……
「對,你也發現了?」王宗看著我,「江敏死了,那麼剩下的就是韓濤。
但韓濤案發時在小區里,他可是也有不在場證明的……至少表面上有。」
隨即,他向我展示了唯一留存下來的錄像。在他手機層層解碼后,出現了信紙被燒毀前存在過的證明。
這一切讓我陷入了沉思。
錄像的證據幾乎是實打實的,有沒有造假一查便知。王宗不像是兇手,尤其結合剛才他準備動手殺我的這一事實。
他偽造遺書、推導自殺是絕對坐實的事情。可合謀的可能性卻要打上一個問號。
如果連王宗都是被陷害的那個人,那誰才是案件的真兇?
王宗嘆了口氣:「我們的好警察先生,你一定準備送我去坐牢?」
他犯了罪,而我是警察。
于是我點頭。
「算了。這是我偽造遺書時用的簽字筆,你拿去做鑒定吧。」
他從懷里掏出那東西,是一只繡花的高檔鋼筆。
他把鋼筆朝我丟來,但是方向有一些偏差,丟到了我腳邊的地方。
我注意力都移到滾動的鋼筆,想著彎腰把那東西撿起來。
突然,我身后傳來某種響動。
一步比一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