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屋里的那些隔斷,說未來要做書架和儲物。
在入住臥室的第一天,我就覺得屋里有股奇怪的味。
但我聽劉志說那是殘留的甲醛味,他還會噴大量的香水掩蓋。
此刻,我聞著從床底散發出來的縷縷味道,越聞越覺得這味不正常。
或許明天,我該掀開床看看,下面到底有什麼。
(9)
這麼想著,我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沒有班,我睡到接近中午才醒來。
在床頭上找手機的時候,發現手機掉進了床頭的縫隙里。
我抓了半天都沒有抓出來,只能用力的掰著隔板,企圖將隔板掀開。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我們的床沒有儲物空間。
除了床頭和床板分開的地方有一條縫隙,其他地方都是嚴絲合縫的。
離得近了,那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再次飄入鼻中。
我的手有些顫抖。
「圓圓,你在做什麼?」
門外,一聲暴怒。
我抬起頭,看到了原本應該在大學授課的劉志。
(10)
劉志說他不舒服請了假。
但他卻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我手機取了出來,又把床板四周的夾縫都封上了。
完全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樣子。
我問他我們的床為什麼沒有儲物空間的時候。
他輕輕摸著我的臉,笑著說道:「這樣的床,承重力會更好,不是嗎?」
這樣的回答,并沒有說服我。
(11)
我又進了劉志的書房。
電腦里依然播放著視頻。
視頻是個探訪遠古部落的老者講述的。
他說:「古老的部落用鮮血祭獻來復活死者,讓轉生者重獲新生。」
「這個儀式極其復雜和苛刻,尸體只要有任何錯位和移動,儀式都可能失敗。
」
「適時,死亡會降臨。」
我搖了搖頭,有些不適視頻里講述的內容。
我將電腦合上,繼續往屋內走。
書房里還有一個隔間,在那里,我又看到了那兩個假人。
只不過這一次,它們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
貼著我照片的假人躺在床鋪的里面,臉朝外。
由于照片有些小,在用力貼到假人臉上的時候用力地拉扯了下。
那紅色的嘴唇幾乎扯到了耳朵根上。
我突然想到……
劉志喜歡我睡在床的里側。
臉朝外,雙手抱在胸前,腿也盡量蜷縮著,就像是在子宮里的嬰兒。
劉志說,一個學養生朋友告訴他,這樣的姿勢睡覺,可以美顏養容。
女人哪有不愛美的,為此我還專門熟練習慣了這個睡姿。
此刻假人的睡姿,幾乎與我一模一樣。
(12)
我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劉志。
但從那天起,劉志的書房就鎖上了。
我找了個劉志課多的白天,推掉了院里的會診和手術。
我走進臥室,拿出工具箱里的錘子和鉗子。
開始拆床。
(13)
我奮力的將木頭上的釘子卸開,慢慢的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儲物空間。
而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劉志打來的。
(14)
「寶貝,你今天怎麼沒有去上班?不是說有手術嗎?」
劉志的聲音依然溫柔可親,帶著我喜歡的低沉。
「嗯,我在醫院呢。」
「說謊的話,就沒意思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在醫院呢?」
「你最好現在離開臥室,把工具收起來。」
我開始在床的四周翻找,最后在床頭柜上找到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原來,他一直都在監視我。
或者說,在監視這張床。
(15)
我掛斷了電話,鎖上了臥室門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我將床四周的木塊全部卸下來,將床板掀開。
然后看到了她。
她在巨大的玻璃瓶子里泡著,全身一絲不掛。
鼓起來的肚子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預示著那里曾經做過一場手術。
我認識她,她肚子上的傷口就是我切開的。
但此刻,我看著她鼓鼓囊囊的肚子毛骨悚然。
是誰,把早就死了的孩子又塞回到了她的肚子里,又把他們完好的放在了這個滿是福爾馬林的玻璃瓶中。
最后,再塞在我的床下。
我看著她的姿勢,斜躺面朝外。
正是我平常慣用的睡姿。
我驚嚇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腳冰冷手心卻是一層冷汗。
這一刻我只有一個想法——逃。
(16)
我是個婦科醫生。
三年前,我曾接診過一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
我還記得她,叫李瑩瑩。
她獨自一人來到我的診室,整個人顯得神經兮兮的。
她抓著我的手,讓我給她做剖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