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陌生電話打進來：「你爸媽快死了，千萬別回去，危險。」

說完就掛了。

安全起見，我連忙給我媽去了好幾個電話。

沒想到終于接通時，竟傳來鞭撻聲，還有男人叫囂著：「誰的命更重要，你自己選。」

1.

我捏著電話的手在抖，通話又被中斷了。

之后再打我爸媽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想起陌生電話、鞭撻聲，以及男人說的話，我的心被揪成了一團。

家里可能真出事了。

可等我趕到警局，警察以統計流動人口為由，幫我打了電話給我爸媽，沒想到我爸竟接了。

面對警察的盤問，我爸表現得謙遜有禮，應對如流。

而那陌生號碼警察也幫我查了，注冊人竟是我爸，電話關機了。

最后警察只能告訴我：「陌生電話可能是惡作劇，你父親并不知道這個號碼的存在。」

「至于你在你母親電話里聽到的內容，很可能是你聽錯了，或者是通訊串線的緣故。」

「這種情況時有發生，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我心有余悸地從警局出來。

今晚的事疑點重重，難道真是惡作劇那麼簡單？

看來想弄清楚，我就必須回去一趟。

算起來，我已經兩年多沒回過家了。

我爸媽年輕時都是教師，退休后養老金豐厚，在老家還有兩套房子，身體也還不錯。

當年選大學專業，我爸只給我三個選項——教師、醫生，或考公務員。

他認為，我必須按照他規劃的路走，未來才能和他一樣出息。

但我從小受他束縛，任何事都得按照他說的去做。

最后成績雖然突出，卻錯過了太多美好。

我倦了。

我瞞著他們選擇了考古學，為的就是以后能離家、離我爸遠一些。

當他知道我忤逆了他的意思，大發雷霆：「許斕！有本事你永遠別回來！」

我只是不想走別人的路，不是要和父母決裂。

我有時間還是會照樣回家，只是我爸對我的態度，從以前的嚴厲苛刻變為了淡漠冰冷。

家里如果只有我們父女，多半我們都會把對方當作是空氣。

而兩年前發生的事，讓我再也沒回過那個家。

那是我剛好完成了一次野外古墓考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卻發現整個家都變了。

家里除了父母，還多了一家四口，據說已經住下兩個多月了。

孫阿姨是我媽的發小兼閨蜜，她說兒子在附近的診所做醫生，是他們全家唯一的經濟來源，目前他們無家可歸，幸好有我媽收留。

我媽從來都是熱心腸，經常有個什麼好東西就挨家挨戶的送，是多數人口中的「好菩薩」。

我不反對她做好人，但不能做圣母。

按照孫阿姨的說法，那豈不是要在我家住一輩子？

憑什麼？

我媽前后救濟她家的錢可不下十萬塊了。

我向我媽訴說不滿，她卻勸我：「誰都有困難的時候，咱們不缺這點錢，等他們有能力就會搬走的，這段時間你就住城北那套房子吧。」

讓外人住自家別墅，我去住城北郊區不要緊。

但我沒看出這家人有絲毫想搬走的意思。

他們用我媽給的錢買菜做飯，飯桌上把兩個雞腿分給他們的兒女，還招呼我們自己動筷子。

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

我氣不過，幾年來第一次主動找我爸：「我媽圣母心泛濫，您管不管？」

本以為我爸雖然對我要求嚴格，但好歹是非分明。

可他卻指責我：「長輩做事，你沒資格說閑話。」

我一氣之下離開了那個家。

臨走前還看到孫阿姨眼里閃過一絲輕蔑。

她兒子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暗藏深意。

2.

回家的航班落地。

讓我意外的是，在我踏進別墅區后，鄰居們看我的反應，和從前是天壤之別。

以前因為我媽熱情好客，誰見了我都會親切的叫「斕斕」，時不時還有人塞些蔬果特產讓我帶回家。

可今天不同，他們見了我，像是見到……過街老鼠？

「許默山的女兒回來了？人都是會變的，估計她也會變得像她媽那樣。」

「是啊，她父母還是教師，太沒素質了……」

鄰居一改前態還不是最奇怪的。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我的指紋竟沒法打開自家大門。

我分明聽到屋子里有人說話，但按響多次門鈴也一直沒人開。

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給我媽，她終于接了：「斕斕啊，有事嗎？」

我說我回來了，卻進不去家門。

她愣了片刻，才笑出聲：「你可回來了，等媽媽一會兒，千萬別離開。」

電話里陷入一片盲音。

我一時愣住，我媽好像很期待我回來。

可在我和她鬧了不愉快之后，她只是每周打電話來問平安，知道我不喜歡孫阿姨他們，也不再提讓我回家的事。

這麼算起來，她似乎已經快一個月沒主動聯系過我了。

有次我打過去，她只敷衍兩句就匆忙掛斷。

越細想下去，越覺得我媽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爸媽出現時，才過了十分鐘。

兩人氣喘吁吁，像是跑了一路。

我爸還是像從前那樣一身中山裝，戴著金框眼鏡，一副文縐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