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麼還不明白？”老太太同情地嘆了口氣，“仔細看看他們的樣子。”

顧凌莫名感到頭皮有些發麻，車廂里忽然氤氳出一種詭異的氣氛，令她不由手腳發顫。

她死死咬住嘴唇，大著膽子向車內瞧去：

所有乘客不僅沒有下車，而且完全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姿勢，全都和剛坐下時一樣靠著椅背，耷拉著腦袋。

沒有聲音，沒有表情，似乎連呼吸都沒有。就連剛才還兇神惡煞的“花襯衫”，此刻也同樣呆呆地坐著。

顧凌驚恐地捂住嘴，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

他們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個都像極了……死人？等等，那幾個學生，他們的校服……剛才好像在哪兒見過？

手機！

顧凌猛然想起自己在檢查手機信號時刷新過網頁，好像在一條新聞圖片中看到過這樣的黃色校服！

她手忙腳亂從包里翻出手機，顫抖著手打開瀏覽器，一條新聞標題搶眼地蹦了出來：

泛舟公園學生落水，四人已無生命體征。

標題下的照片是泛舟湖邊的草地，醒目的黃色校服濕淋淋地裹著四具毫無生氣的身體。

他們的臉上蓋著白布，兩個女孩子長長的辮梢從白布下露了出來，兩條一模一樣的金色發繩閃著邪魅的光……

6

顧凌驚叫著將手機扔了出去，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角滾落：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她拼命搖著頭，企圖甩掉眼前種種詭異，她想從這場噩夢里醒來，她想回家……

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勞，地鐵依然頭也不回地載著她和這群行尸走肉般的“人”在黑夜奔馳。

深深的無助感擊潰了她無力的反抗，恐懼像蛇一樣伺機鉆了進來，瘋狂地啃噬她的心。她好害怕，好害怕……

一雙怯生生的手悄無聲息地伸到顧凌面前，小小的掌心捧著從她包里散落的唇膏、鏡子、眉筆……

顧凌顫抖著緩緩抬頭，看到一雙清澈純凈的眼睛，流轉的眼波悠遠而憂郁，透著些許和年齡不相稱的落寞。

是那個坐在角落的小女孩，她是不是也和那些溺水的學生一樣已經……顧凌抖得更厲害，哪里還敢去接她手上的東西。

小女孩看了看顧凌，神色似乎愈加黯然，默默俯下身將手里的東西放在她面前，重新縮回角落去了。

顧凌望著面前的東西，對小女孩生出幾分歉意，正想對她說聲謝謝，卻驚駭地發現女孩環著雙膝的手有些異樣：

她的左手外側居然比常人多出一根手指。

小女孩意識到自己的六指被顧凌發現，慌忙將手縮了回去，并赧然地瞪了她一眼。

顧凌正要道歉，卻發現地鐵進站了，而這一站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涼山口！

方山！他會不會還在等我？

顧凌再也顧不上其他，踉踉蹌蹌撲向車門。到了，到了，方山！方山果然還在站臺上！

顧凌心中狂喜拼命拍打車門。方山一定有辦法！他一定能救她！

“沒用的！”老太太在一旁搖頭嘆著，“他不屬于這里！你看到的不過是現實的映射而已，根本不是真實的存在！”

“你胡說！我不信！方山……明明就在這！”顧凌氣惱地瞪著眼睛。

“心有所思，目有所幻。這種陰陽交界的地方，何止會出現幻象，連記憶都會被扭曲！”

顧凌根本聽不進老人的任何話，只盼著地鐵快點停下，她相信自己這次一定能下車！

車停下來，門輕輕打開，方山就在眼前。

“方山！方山！”顧凌激動地喊叫著，可方山卻完全像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心中一凜，慌忙向車外沖去，卻再次被狠狠彈了回來。

“不！”顧凌發出絕望的哀嚎，“方山，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