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什麼,就是托盤里一團團的血,那個……那個就像一只剛生出來沒長毛的小老鼠一樣,身上還紅紅嫩嫩的!」陳逸清的眼睛好像發直,說著居然嘴角還勾著一個古怪的笑。
「別說了!」我一想到那場景,昨晚夢中那小腹被抓撓的感覺又來了。
再次朝陳逸清道:「就算找不到它的東西,你去找個寺廟什麼的,給它點個燈什麼的吧。」
「點什麼燈啊,就是迷信,過兩天緩緩就好了。」陳逸清卻煩躁地抓著頭發,朝我冷聲道,「秦琴,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迷信。」
「就是!」他媽拿著賬單進來,朝我翻了個白眼,「點什麼燈啊?這醫院一天不知道要流掉多少孩子,還個個點燈啊。」
陳逸清一見他媽,立馬就又縮了回去。
在這件事情上,他總是讓他媽出頭的。
他媽還要再說什麼,陳逸清卻扯了她一把。
我知道這事跟他們爭執沒用,就在周怡的攙扶下,去廁所換衣服。
因為下面一直流血,所以我用盆洗了洗,可就在我將滿盆的血水倒進廁所的時候。
卻發現那血水里有一個像陳逸清形容的小老鼠大小,通體發紅甚至有點透明的嬰兒娃娃,它好像在血水里撲騰著想朝上面爬,張著空空的小嘴,發點撕心裂肺的啼哭聲。
我心頭一陣發緊,鬼使神差伸手去抓,想把那娃娃撈起來。
可水流嘩的一下,那個紅嫩透明的嬰兒娃娃順著水就沖進了廁所里。
也就在這時,我耳邊又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一下又一下……
我連忙穿好衣服,急急忙忙捏開水龍頭打算洗把手。
可一擰開,那水龍頭里流出來的居然是血水。
也不是完全的血水,好像還帶著一團團凝固成黑色的血塊。
我正接著,好像捧了一手。
而洗手臺的鏡子里,好像也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我一抬頭,就見洗手臺的臺面上,剛才被沖走的那個巴掌大小的嬰兒娃娃,就趴在那里,扭著頭用那空洞洞的雙眼對著我,張著嘴大哭。
嚇得我急忙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周怡的叫聲:「秦琴,你還好嗎?」
我連忙打開廁所門,將手給她看。
可一抬手,卻根本沒有血,只有水。
就在周怡身后,陳逸清一臉緊張地看著我:「你這隔壁病房的那個嬰兒還沒出院嗎?怎麼又在哭?」
就在陳逸清說話的時候,他身上那種血水腐爛發腥的味道好像更濃了,好像在他張嘴的時候,撲面而來!
我聽著陳逸清的話,知道他剛才也聽到了嬰兒哭。
可周怡卻詫異地看了看我們,臉帶擔憂地道:「你們倆太緊張了,哪有什麼嬰兒哭啊?現在生孩子都可以走醫保,誰來這種私立醫院啊,人家都找最好的醫院生,恨不得孩子一出生什麼都是最好的。也就打胎這種……」
她說到這里,有點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
我和陳逸清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懼意。
我重重地喘著氣,將心頭的懼意壓下去,正想嚴肅地跟陳逸清說說將那胎兒超度的事情。
就見陳逸清他媽好像掛了電話,遠遠地朝我道:「秦琴啊,我給你訂了個酒店,你在那里住幾天吧。」
我聽著愣了一下:「為什麼住酒店?」
「哎呀,這小月子嗎,身子不干凈,住酒店好一點。」陳媽朝我揮了揮手,又是那種「你不懂」的表情。
我突然明白,她這是忌諱了。
可剛才不是說我迷信嗎?
我哽著喉嚨,朝陳媽冷聲道:「現在我和陳逸清住的房子,是我們倆合租的,我都不能住去嗎?」
「哎呀,那里離逸清上班的地方近,他還要住。他又不會照顧你,你住那里多麻煩,而且……」她目光掃過我腰下。
要笑不笑的:「這血氣重啊,別沖撞了男的,會走霉運的。」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傷心的,可能是最近兩個多月來,傷得太多了,居然沒什麼傷心的了。
那房子是我和陳逸清合租的,那時還沒畢業,要押一付三,陳逸清說拿不出這麼多錢,又不好意思找家里要,是我拿存了半年的稿費交的。
就算陳逸清后來發了工資,又說要買幾套體面點的上班的衣服,又說他們繪畫工作室人人都戴好表,又買了塊手表,換新手機,買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