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云澤來蹭飯,周怡心直口快,就將陳逸清他媽打電話來的事情說了。
顧云澤瞥眼看著我道:「有空的話,你去看看陳逸清吧,他最近確實很不好。」
顧云澤將手機遞給我,沉聲道:「你看一眼吧。」
那手機里面是幾段視頻,里面的陳逸清似乎在公司,他好像用力地在紙上邊削筆,邊畫著什麼。
他學的是美術,后來大學轉攻動漫,功底不錯,大四的時候就已經簽了現在的工作室。
當時他簽約的時候,抱著我高興地轉了三圈:「秦琴,等以后我以后畫的漫畫大賣,我給你買最大的房子,大平層,大別墅!給我們孩子做專門的玩具房……」
可后來我懷孕了,他就只想打掉孩子,怕影響他創作!
怕我生孩子套著他,要嫁給他!
「秦琴?」顧云澤見我發愣,拍著我肩膀,叫了我一句。
手機上的視頻拉近,我這才發現陳逸清哪是削筆,他就是拿著美工刀,將自己手指上的皮削掉。
手指被削得鮮血直流,他卻將血涂抹在畫紙上,邊涂還邊笑。
等一根手指的血擦干了,又拿著美工刀去削另一根手指。
他好像感覺不到痛,雙眼空空靈靈的,時不時發出一聲嬰兒啼哭一樣的聲音:「嗯啊……嗯啊……」
那畫紙上面一道道厚厚的血糊著,有的地方還沾著干而發黑的皮,看上去就像一團凝結的血塊。
而有一處似乎只是手指淡薄的血掃過,血光下透著畫紙的白,就好像濃濃的血水中,蜷縮著一只沒長毛的紅嫩小老鼠……
我看到這里,瞬間只感覺喉嚨一陣陣發嘔。
而視頻里,陳逸清卻還很開心,不時哽著嗓子「嗯啊……嗯啊……」地學嬰兒哭幾聲。
那拍視頻的人估計離他很近了,可他卻好像半點感覺都沒有,依舊拿美工刀削著手指,把血當成顏料畫畫。
陳逸清的美術功底很好,左右手涂色都很不錯,所以雙手十指都被削得血肉模糊。
而他一根手指涂不出血了,就換另一根手指的皮肉,一層層的皮肉就好像削著的鉛筆屑一樣被削下來。
旁邊人的試著輕輕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感覺,依舊認真地作畫。
不過這視頻太長,越到后面,陳逸清削著的血肉就越大塊,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那幅用血畫出來的畫里,那個留白畫成的胎兒好像隨著血水越濃,就開始慢慢地抽動著。
我喉嚨發緊,顧云澤將手機視頻關了:「他同事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可他這樣子太怪了,又拿著刀,所以不敢動他,怕他沖動。」
「他那個工作室其實承包的是我們公司外發改編的漫畫,他老板知道是我校友,就將他這三個月來畫的一些畫發給我了。」顧云澤說著,將手機調出照片,翻著給我看。
那里面全是陳逸清的繪畫,一張張調色都是鮮紅如血,最先還是手繪,后面顏料就越來越厚。
那種陰暗詭異的風格,夾著濃濃的血腥味,幾乎是撲面而來。
「他十根手指的肉都被削完了,以后拿不了畫筆了。」顧云澤的聲音有點唏噓。
「在醫院的時候,他一直說聽到嬰兒哭,他自己也一直那樣學著嬰兒哭,甚至還說有個孩子在他肚子里,拿手去抓,說那個孩子還沒足月,要在他肚子里一點點長大。
一會又吵著,說那孩子是個鬼胎,搶護士的鑷子要夾出來。」顧云澤沉沉地嘆著氣。
朝我沉聲道:「秦琴,去看看他,也算放過自己,也讓那個孩子好走吧。」
我在顧云澤的陪同下,再去找陳逸清的時候,他已經出院了,就在他家。
可他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雙手都包著紗布,卻一手扶腰一手撫腹。
一會摸著小腹哼著歌,一會卻又突然害怕了起來,張著嘴學著嬰兒「嗯啊……嗯啊……」地哭。
而且他明明才從醫院出來,穿的衣服也很干凈,可身上總有一股腐爛的腥臭味,遠遠地從客廳都飄到了門口,好像整個客廳都是這種腐爛的腥臭味。
這才三個月,陳媽也憔悴了很多,見到我時還挺高興的:「秦琴,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