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媽嘴硬，指著爸爸的鼻子說道：「你什麼也不懂，我這是在減肥！」

她永遠都是這樣，有苦只往自己肚子里咽。

我成績一直不怎麼樣，每次開家長會，我媽都是邊瞪我，邊給老師說好話。

能考上大學，全是她一鞭一鞭抽出來的。

現在我能給她掙面子了，工作體面，男朋友帥氣多金，帶出去誰不眼紅。

她還沒顯擺幾次，怎麼能這麼快離開。

明明剛才還在跟我聊天。

等我醒來，王姨坐在我床邊，她眼里全是自責。

我掙扎著起身，有氣無力地說道：「帶我去看下媽媽，她在哪里？是不是在我爸的病房里？她果然最愛的還是我爸，我就是她路邊撿到的小野花。」

王姨嘆了口氣：「小涵，都怪阿姨，要是當時我一人去買飯菜，就不會出事了。」

我眼淚狂流不止，老天怎麼能這麼對我？

15

我拽著王姨，拼命往外帶。

她輕輕嘆了口氣，扶著我去了太平間。

一路上，醫生護士都對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們這一家子，徹底在醫院出名了。

畢竟像我們家這麼倒霉的，應該沒幾個。

我小聲說道：「王姨，當時我暈了過去，我媽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這事你千萬別跟我爸說。」

她點點頭：「醫生說是急性出血腦血管病，夫人一直都有頭暈的癥狀，她不讓我告訴你們。」

我的親娘啊！這事她也敢瞞。

現在怎麼辦，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肯定先把我打死，再自殺。

這樣，一家人走得整整齊齊。

我半路把老爸的主治醫生拉了過去，他本來不準備理我的。

旁邊的護士偷偷說了幾句，他就乖乖地跟我們去了太平間。

剛進去，雙腿就發軟，不停地揪自己胳膊，警告自己不能暈倒。要不是王姨在身邊扶著，我可能又要暈過去。

小心翼翼地揭開白布，老媽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顫抖著手放在她的鼻尖，真的沒了呼吸，怎麼能這麼快，我還有好多話沒跟她說。

轉頭對醫生說道：「能不能幫我再搶救一下，萬一還有機會呢！求求你了！我們家不能缺了她。」

他同情地看著我：「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癱在地上大聲哭起來，拉著我媽的手不放。

「再幫我搶救一下，好不好？萬一有奇跡呢！」

正當我哭得難以抑制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老爸的聲音。

16

我猛地抬頭，看到老爸坐在輪椅上，滿臉淚痕地看著媽媽。

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連忙站起身，把白布蓋上，抹了一把眼淚，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爸，我推你回去，這里風太大，對你身體不好。」

他甩開我的手，大聲說道：「別把我當傻子，推我進去！」

我搖搖頭，現在已經沒了媽媽，不能再讓老爸受刺激。

推著他的輪椅就想往外跑。

老爸一巴掌拍在我的身上，哭喪著聲音說道「快點推我進去，我沒勁了。」

我腦子亂得不行，拉著醫生去旁邊小聲說道：「能不能給我爸打個鎮靜劑，我怕他受不了。」

他看了我一眼，點頭離開。

轉頭就看見王姨推著我爸進去了。

攔是攔不住的，只希望醫生能快點回來。

我爸媽的感情非常好，真的怕他想不開。

現在已經沒了媽媽，如果老爸跟著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爸爸輕輕撫摸著老媽的臉，他的眼里全是絕望。

我蹲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

他柔聲說道：「老婆子，你跟了我三十年，讓你跟著吃苦，日子剛好起來，你就走了！」

「你怎麼能走這麼快，連你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你好狠的心！」

「當初明明說好，等涵涵結婚，我們就一起環游世界，現在留下我一個人，你讓我怎麼辦？」

「涵涵都 25 歲了，有小李照顧她，那小子靠譜，我很放心……」

17

我拉著他的手，哭著說道：「爸爸，我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你不能丟下我！」

而且，李文宣也不在我身邊了，就連小雪也沒了，我真的只有老爸了。

他溫柔地看著我：「涵涵，媽媽一個人好孤單，我讓她苦了幾十年，不能再讓她傷心。」

我搖搖頭，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

他說的，我不能接受，他們不能那麼自私。

我癱在地上：「爸，你怎麼舍得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你公司還有五百多人要養，這是你幾十年的心血，你怎麼能說扔就扔呢！」

他輕輕瞥了我一眼，又溫柔地看著媽媽。

「你 25 歲了，我很放心。你媽媽，我不放心！她大大咧咧，沒有一點心機，我怕其他鬼會欺負她。」

我心都涼透了，看著他打著石膏的右腿，頭頂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老爸，你現在不能死，至少把身體養得健健康康才能走。你這樣下去，怎麼照顧媽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緩緩點頭：「必須養好，不能丟你媽的面子。」

我果然是外面撿的小野花。

醫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到狀態十分正常的男人，臉上并沒有要死要活，他一臉懵逼地看著我。

實際上，我也沒想到，老爸會這麼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