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丈夫已經過世，按道理那件事已經威脅不到你了，你為什麼還要給他錢？」

程瀾依不說話了，低垂的頭似乎隨時會從脖子上斷裂。

 「回答我的問題！」顧嘉偉明白不能給對方任何思考的時間，必須一擊即中。

 「我……我殺了我丈夫，馬強……他猜到了。」程瀾依抬起頭，眼里噙著淚水，卻沒有一滴落下。

一個月前的那晚，她本來約了林琛在偏僻的小旅館幽會，沒想到來的是徐子言，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徐子言情緒激動，她很害怕，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折疊刀，慌亂中捅死了對方。

她清理了客房，用白床單將徐子言的尸體裹起來從窗戶扔下去。然后，她出了旅館繞到窗戶下，將徐子言的尸體拖走，放進了后備廂。趁著夜色，她開車上了西山，將兇器扔進了山澗，再把徐子言的尸體埋了。

之后，顧嘉偉按照程瀾依的供述進行了調查，旅館客房的地毯上和程瀾依的車子后備廂里都檢測出了血液反應，并發現了徐子言的生物樣本，行兇用的折疊刀也從山澗找到。

 8

案子破了，南安市又掀起了一波鋪天蓋地的報道，對刑警隊極盡溢美之詞，個別媒體甚至用上了「狄仁杰再世」的字眼。

顧嘉偉繼續收拾起前往麗江度假的行囊，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里時不時出現程瀾依的眼睛，似乎這案子還沒完。這是第一次，破案之后他沒有結束的感覺。

手機「嘀嘀」響起，他隨手接起來，原來是馬強醒了。說起來，馬強的案子還剩點尾巴，還沒有錄到馬強關于敲詐的口供。

或許，這就是他感覺案子沒完的原因吧。

醫院病床上，馬強被包得像個木乃伊，見顧嘉偉走過去，眼珠滴溜溜地轉。

顧嘉偉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我是刑警隊的，你現在可以錄口供嗎？」

馬強賣力地點點頭，呼吸急促，喉嚨里發出嗡嗡聲，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顧嘉偉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理順馬強的供述。馬強也懷疑程瀾依殺了自己的丈夫，并且懷疑是她跟高利貸通風報信。

馬強還提供了一條令顧嘉偉困惑的線索——徐子言曾經給林琛送過錢。這也是馬強猜測的依據，他認為徐子言已經知道了程瀾依和林琛的奸情，所以程瀾依下了殺手。至于為什麼送錢，他就不知道了。

回到辦公室后，顧嘉偉一直咬著筆頭。徐子言為什麼會給林琛送錢？莫非程瀾依有什麼把柄在林琛手里？就算是，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還會幫著出軌的妻子應付情夫？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是徐子言自己有把柄在林琛手里呢？顧嘉偉嘴里「啪」的一聲，筆頭碎了。

他說不清這與徐子言和林琛的死有什麼關系，但有一些東西像藏在霧里，可以看見輪廓，他必須搞清楚全部的真相。

接下來，他調查了程瀾依、徐子言和林琛三人所有的來往，收集到的信息讓他更加困惑了，有人目睹徐子言和林琛在酒吧喝酒，關系看起來還不錯。

沒有頭緒，顧嘉偉回到了案發現場，這是他一貫的做法，可以幫助他「找靈感」。涉事的小旅館由于沒有嚴格登記身份證已經停業整頓，他只好叫來了旅館老板娘開門。

走進出事的客房，光線一暗，床單被罩已經煥然一新，地毯上和窗簾上的黃褐色污跡仍清晰可見，老舊的桌椅依然坑坑洼洼。

老板娘站在門口不敢進去，「警官，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

 「嗯，還有一些情況想了解一下。」顧嘉偉走到門口，拿出了幾張照片，「這幾個人還記得吧？之前你說有印象。」

老板娘掃了一眼，撇過臉去，「有印象。」

 「麻煩你詳細講下案發當晚，你目睹的情況，想到什麼說什麼就行。」

老板娘一臉苦相，「上次都說了啊，那個女的急匆匆來，急匆匆走。那晚本來客人就少，二樓只有這間住了人。我在樓下看電視劇，《回家的誘惑》大結局……」

瞄見顧嘉偉的臉色有些難看，老板娘趕緊閉了嘴。

 「這兩個人呢？還記得什麼嗎？」顧嘉偉指著徐子言和林琛的照片。

 「這兩個人……」老板娘看了好一會兒，「他們……好像是一起先來的，對對，我還稀奇呢，一般都是情侶來，我這客房隔音還不錯。」

顧嘉偉瞪大了眼，手里的照片幾乎拍在了老板娘的臉上，「你是說這兩個男人先進去，然后這個女的才來？」

 「是啊，我叫那個女的，她根本不理我。說來奇怪，我沒印象這兩個男的什麼時候走的，他們也沒來退房。」

顧嘉偉轉身撥打了個電話：「徐子言案的所有物證提取出來，重點查下兇器來源。」

 9

程瀾依沒想到在庭審前還能見到顧嘉偉，后者臉上陰云密布，卻又不像暴風雨的征兆。

抬眼的瞬間，顧嘉偉的眼里竟有一絲苦澀，「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替林琛承擔殺人的罪名。

」

 「嗯？」程瀾依的臉上閃過驚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