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趙慌張地推開偵探所的門，喊了我一聲師父，急忙推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里面的女人渾身赤裸，遍體鱗傷，小腹腫脹，皮膚之下棱角畢現。她的嘴微微張著，里面有一點亮光，好像是有一只眼睛正在她的體內盯著我。

「師父，你是不是認識她？」

我點了點頭，這個女孩兒叫張彤，她昨天來找過我，想要讓我幫她調查一點事情，但我拒絕了，因為她說自己看到了一個數年前死去的同學，希望我幫她抓鬼。

這麼荒謬的理由，即便是我也不能接受，但張彤似乎很不甘心，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是在高中同學會上遇到「鬼」的。那是在市一高六十年建校慶典的前夕，各個學年自發組織的慶賀活動，慶典活動持續整整一周，算是市里近期最隆重的活動，很多名人校友都特地從外地趕了回來。

張彤自小家境不錯，有幾個好友，這四個女孩兒對于學校的大聚會沒有興趣，便跟高中一般沉醉于自己的小團體之中，正談笑之間，她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影。

當她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就愣住了，因為這張臉的特征很明顯，左半邊臉上有一塊黑痣，有硬幣般大小。

那可是徐薇薇的臉啊，張彤瞬間被嚇得渾身發抖。徐薇薇是她們的同班同學，但在高二的時候，徐薇薇因為家庭矛盾的原因跳樓自殺了。

張彤慌忙讓其他人去看，但徐薇薇就跟憑空出現一般，又憑空消失。

三個女孩兒說什麼都不信，「見鬼」這件事兒，讓這場聚會不歡而散。

隨后，張彤就開始有了一種「有什麼東西跟著自己」的感覺，這才跑過來，找到了我。

聽完她說這麼一大堆，我也沒覺得這是個值得查的案子，給了她一個名片，打發走了她，連她后來的電話都沒有接。

然而，張彤現在死了。

我突然感覺心里一顫，因為忽略了一個電話，而害死了一個人？

我拿起照片仔細再看，她嘴里閃著的光，吸引了我和老馮的注意力。難道是「鬼」的眼睛？我又看向了張彤下體下那鮮血淋漓的床單，通紅一片中，還有些暗黃的排泄物。

如果是強奸的話，應該不會出這麼多的血，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糞便吧……我思考著殺人犯的手法。

所以，這是比強奸殺人更惡劣的事件。

我看向老馮，可我發現他依然盯著張彤口中那點寒光。

我問道：「她的嘴里是什麼？」

「硬幣。」小趙答道。

「硬幣？是什麼樣的硬幣？」

小趙說：「就是普通的硬幣，而且不光在她的嘴里，法醫在她的胃里、陰道、直腸里面都發現了硬幣。」

「她是被強奸之后塞入的硬幣？」

「并沒有強奸的痕跡，您看到的這些痕跡，全都是硬幣強塞之后留下的。我們在她體內一共找到了八十枚硬幣，絕大部分是她活著的時候自己吞入的。不過也有硬幣被用硬物串入她口中的痕跡，應該是到了最后她已經吞不進去了的時候。這導致她的食道破裂，也是她致死的原因。而其他部分……也就是在腹部跟直腸里這些，全都是死后被人塞入的。」

我一驚，到底是何等的變態要用硬幣來殺人？

不！如果只是想用硬幣殺人，那麼人死了，殺人似乎也就可以終止了，可是她的身體里依然被塞入更多的硬幣。除非……八十枚這個數目是有意義的。

「為什麼是八十枚？」

小趙被我的問題問愣了，他搖了搖頭，我說：「八十枚就是八十塊錢嗎？我覺得或許這個錢數有特殊的意義。」

「這個細節我們也考慮過了，特意讓法醫查了一下，八十枚一共是七十二塊零八分。其中有八個分幣。」

分幣？

這個年頭不要說分幣了，連一元的硬幣都很少有人在用。看來這分幣，是有它自己的意義。

「師父，你也覺得這幾分錢的硬幣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對吧？」小趙迫不及待地等我給他提示。

這些硬幣絕對是重要的線索，但具體意味著什麼，我一時也說不上來。

張彤的照片突然動了，那口中的鬼眼一轉，她猛然將嘴張開，在其中伸出兩只手將我拉了進去。

2

我站在張彤的身邊，看到她躺在床上張著嘴，臉上全都是淚痕。她似乎在哀求，又或許在咒罵，但她的口中塞滿了硬幣，所有的話語都變成了嗚嗚的哭聲。